莫舒泰的速度确实很快。

当它疾速腾挪到苍白少年身后，与它不过相隔两臂距离时，苍白少年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见少年空门大开，正是自己难得的攻击机会，莫舒泰当即竖起指头虚空勾画。横竖撇捺，只眨眼的功夫，他便两手各执了一个火蛇咒。

为了补足自己只会火蛇咒的短板，莫舒泰充分发挥出替班上同学罚抄的才能，不仅通过练习将画火蛇咒的耗时缩短到极致，甚至更进一步，得以左右开弓，双手同时进行勾画（单手术式符文需要呈轴对称）。符咒既成，他双指便各往苍白少年后脑和后心隔空戳去，两条火蛇当即自指头呼啸而出，被火苗勾勒出的血口大张着，尖锐的獠牙上头正哔啵着燎人火星。

背后受袭乃是大忌，只是那苍白少年感觉到近在咫尺的炙热，却毫不惊恐，反倒如同一名孤身行走于苍茫天地的苦旅僧人一般，不慌不忙地双手合十。

咦？

纤长鬼教官狐疑之际，自苍白少年双掌扩散开去的一道球状淡蓝色透明弧光，就已经印证了它的推断。那道弧光将两条火蛇拦在了外头，还一并将莫舒泰这个始作俑者推了出去。猝不及防之下，莫舒泰慌忙使出了飘术，才堪堪在空中稳住了身形。

只是就这么一个瞬间，攻守易转，对于苍白少年的手段仍是满头雾水的莫舒泰已经落了下风。他脑筋未来得及多打几个转，四条火蛇就从苍白少年的指头窜出扑了过来。只是好在少年施法存在着明显的间隔，四条火蛇两两成组，一前一后隔了一小段距离，莫舒泰才得以抢时间甩出两道火蛇硬拼掉了排头兵，而后靠着飘术堪堪躲过了末排追兵。眼见自己在危急关头还能够化解掉对方攻势保得完好无缺，莫舒泰心中一声“卧槽”，不仅没为奇袭失败而沮丧，甚至心头暗暗赞了自己一声“牛逼”。

“这傻子，竟然还暗暗得意。”纤长教官对于莫舒泰的迟钝甚感无奈，感叹一句，便别开了话头，问身旁观战兴头正旺的胖教官说：“这一届有个‘海角’，怎么培训期间一直没人告诉我？”

“哼，是你光顾着带人参观这个‘混沌’傻小子，没有留心听同僚的话罢了。”

纤长鬼教官嘴角一压，想这言下之意不就是没人想着要知会我咯，侧一侧头不再言语，心中不满压下不表。

“这个‘海角’运气实在够好，除此特质，本身资质也是上佳，就是性情太过阴郁了——嗨，这点改改，假以时日，说不准能混上阴帅候补呢。”

纤长鬼教官脱口问道：“阴帅候补有什么好的？”

“啧。”胖教官不屑地瞥了纤长鬼教官一眼，语气刻薄：“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老鬼不求上进，还不准人家后生奋力拼搏啦？”

“啊啊啊啊！”

当莫舒泰又一次躲过了近乎泼妇掀桌一般胡乱洒下的三道雷枪、四条火蛇、十二支金箭之后，终于在自己的哀嚎声中，察觉到一件早该注意，却错被自己的沾沾自喜掩盖掉的重要事实——苍白少年不仅懂得法术种类比他更多、施术更快，甚至就连莫舒泰最赖以相争的鬼力总量，可能也远比不上苍白少年。

这个念头从猜测到笃定，花了莫舒泰大约一分钟的时间，而他论证的主要方法，大巧不工，近乎智慧——数数。

当莫舒泰数到第十二条火蛇时，发现先前记下的雷枪金箭等等名目对应数字已经因为慌乱忘了个精光。此刻他终于确证，眼前这个被一头乱发掩盖起真容的苍白少年，实力是全方位地凌驾于自己之上。在比试伊始之时他全凭直觉做出的判断，自然也被印证是对的了——可惜，对虽对矣，但他已然失败。换言之，这场猫捉老鼠的消耗战将持续到终局，而毫无疑问的，躺卧在地上累乏了的老鼠，一定会是莫舒泰自己。

草。。。。。。

做人做鬼都如此的乏力无助，莫舒泰连心头暗骂都失了底气。“草”字甫一出头，心中残存的零星斗志，都变作了省略号那六个零散的句点，苍白得无比乏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