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章 用来当作我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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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的势头越来越大,在崖顶新居里伺候的小仙娥们因为耐不住严寒,白嫩嫩的数张小脸冻得青紫,身上的衣服越穿越多仍旧无法出门。三五缩成一团围在火堆边瑟瑟发抖,疏梧路过时还顺手给她们添了一把耐烧的无根木柴,火光里,她们感激的表情怎么看起来都像是在哭。

通向崖顶的路已经被大雪封死,若想回空桑界的平地只能从崖顶腾云。崖顶贴着云霄,加上如今的风刮得睁不开眼,如果方向没掌握好,很可能一闭眼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当然这是运气好的情况下,运气不好就要被冻在半空中。

两天前凤凰从半山腰驮回来一个偷溜下山的小仙娥,据说被冻在对面的山瀑里,山石裂开一条深深的沟壑,凤凰这才发现了她,缓过劲来几乎半条命都没了。从那以后崖顶上的小仙娥们谁都不再提下山的事情,日常活动除了烤火还是烤火。

原本生长在南极之地万善渊冰层最深处的阿含草种竟也在风雪里发了芽,今日次第绽放,血似的花枝从崖顶蜿蜒而下,瞬间被风雪冻住。如果不是疏梧手疾眼快将垂下去的花枝捞上来,阿含草连花带根都会被冰柱子拖下去。

疏梧在指尖纵了把小火慢慢地烘烤,企图将红艳艳的花从冰层里解救出来。可惜阿含草不耐热,冰柱子还未完全化,花瓣已渐渐枯萎。

她捧着冻在冰里的阿含草蹲在山崖上甚是遗憾,遗憾的同时又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自从有了感觉,对四时气候的变幻异常敏锐,再不用冰天雪地里看着冻得又白又干的手对整个仙生充满疑惑,这是好事,却没碰上好时候。

滚滚的风雪将天空压得很低很暗,仰头就有喘不上气的逼仄感。厚厚的乌云翻卷着推推搡搡,远远近近地景致都看不见了,好像三界里唯剩她一个能喘气的,这种诡异的认知着实让她不寒而栗。

好在后来微木从天而降,她不用再费力地于风雪中寻找还有什么和她一样尚喘气的。

进屋后,小仙官一脸生无可恋,疏梧默默地给他倒了杯热茶,看来去探望苏子的欢欣并没有抵挡过这森森寒冬。她因此想起一事,问道:“我记得往常你去看她,都会在*天留个十天半月的,今次不过两天怎么就回来了?”

微木手一顿,脸色更加青白,“唐虞帝君,仙逝了。”

疏梧抬头,问:“什么时候?”

“五日前,”微木垂着眼睛,“守着禁地的巴蛇被狄桂夫人吃了,九婴挣脱了禁咒妄想重回三界。帝君敌他不过,只能用平生的修为重新化了个禁咒将他压制住,唯剩的元身也拿去锁上了炼妖壶。”

她许久没出声,微木反倒焦躁起来,“苏子说帝君仙逝前曾透露一句,此番天劫可能比千万年前那场还要凶险,九婴和狄桂夫人因三界失秩功力一日千里,只怕别的什么妖邪堕仙的也要趁乱起事了。姐,是真的有天劫么?”

可不么,没有天劫,这五月的钩吾山下的是什么雪?

她转头望着窗外铺天盖地的雪,沉声道:“哪有什么天劫,这种事可遇不可求。”

“但这个时辰,三界都在下雪,我和苏子两天清理碧苔池里的积雪,怎么都扫不完……”

疏梧揉了揉脸,挤出个稍显狰狞的笑容打断他,“我刚回来,有些事情也不大明白。天寒地冻的你就不要乱跑了,在屋里烤烤火,我去问问崇时,若是有消息会告诉你。”

她起身,挑了件大红斗篷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临出门前还回头看了一脸疑惑的微木,笑了笑,“等雪停了你再出门,去和苏子说一声确实没她那种说法。”

崖顶上的积雪不过说话的功夫转眼又没到了脚踝,她捏个诀清理干净了。阿含草早已经根须尽断,扬扬洒洒地从崖顶落了下去,像在风雪里扯出了十里红绸,是给谁的葬礼?

很快,雪色将一切又重新盖住,疏梧这才腾云下崖顶。

时隔多日,重新踏足上太微宫,守宫的仙侍们哆哆嗦嗦来给她行礼,递热茶的时候手离开杯子都显得不情不愿。

崇时在议事,她站在墙角里看了看,还是上回被他讽刺药王炼毒不成反倒炼出他们的那一拨神仙,看来是天帝的心腹。

作为心腹并没有一丁点心腹的气魄,回话的时候永远战战兢兢,但再害怕还是进言,“……殿下早做决断呐,陛下有言,疏梧姑娘若是有什么心愿皆可以满足,只望早日能……”

哗啦,崇时慢条斯理地翻了一页书,说话的老仙伯被呛了一口气终于住了嘴。

疏梧就着热茶缓缓地喝了一口,笑笑,她有什么心愿,不过是想好好活着。可是天帝的目的就是想让她送死,这个心愿怎么可能实现。

一个老仙伯住了嘴,无数个老仙伯开了口,纷纷劝诫崇时早做决断,她有什么心愿尽可能满足,没有心愿创造心愿也要满足。如果实在不成,那只能强迫她去祭灯了,毕竟三界众生何其无辜。

崇时面无表情惯了,实在看不出他此时此刻被众人求着去死是怎么样的心情。许久,他终于将手里的书倒扣在案上,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们一眼,满室噤若寒蝉,他平静无波地开口:“滚!”

一众神仙讨了个没趣,圆润地滚了,可惜没滚远,站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仙官要替疏梧通禀一声,被她制止了,“我与殿下有要事说,余下半日谁都不许来打扰。”

大概她的口气太过严肃,伺候的仙侍一瞬间撤个干净。她抬步,将宫门在身后关好,殿内只剩她和崇时两个,笼在宁静的烛光里。

崇时斜在椅子里闲闲地看着她越走越近,“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阿含草。”

她从袖子里取出个锦匣,里头盛着被冻住的红艳艳的花,花开的很好,螃蟹爪子似的红色重瓣上镶着黑紫条纹,妖冶非凡。

她递给他看,“我以为这里不适宜种,却没想到这些天竟然开花了,也不辜负你到万善渊里替我找到它的一番心意。”

“我只是凑巧看到,并没有刻意。”崇时屈着手臂将目光从花上挪到她脸上,“你想的,是不是有点多?”

“是么?”疏梧歪着头仰脸打量他,唇角有笑,“万善渊无底,凑巧让你瞧见,还真是没有刻意啊!”

被揭了短,崇时殿下仍然没有露出丝毫困窘的模样,坦然地看着她对他肆意嘲笑,勾起唇角:“哦,其实我就是刻意找来讨你高兴的,被你发现了,你待怎样?”

“……”

她想掀桌!

然而一掀桌后面的话题就不好继续了,她忍了忍,没有把拳头挥到他脸上,四平八稳地道:“你承认这是送我的那么就是我的东西,我的草种长出的花也是我的,既然长出的花是我的,那么我用来当作我的嫁妆就没什么问题。所以,这三界独一份的嫁妆并上三界独一份的我,你要不要?”

事情来得太突然,崇时端茶的手顿了顿,顿着顿着就顿到她脸上来了,“刚才说什么?”

她就着他的掌心蹭了蹭,言简意赅,“我,你要不要!”

他沉声道:“你不恨我?”

疏梧望着他笑,“虽然你骗了我很多年,但这归根结底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剩下的时间不多,已经浪费了三天,有些遗憾,所以未来四天我不想虚耗了。刚才那些老头儿说我有什么心愿,小时候的我一心想嫁给你,时隔这么多年我仔细想了想,大概还是这个心愿比较让我满意。”

崇时脸上一派不可置信,眼神可谓云波诡谲摸不着脉门。

兴许这个刺激有些过度,疏梧停了那么一停,换了种委婉的说法,“如果你接受不了呢,我求娶你也是可以的。虽然求亲的方式过于俗气,但是大俗既大雅啊,很符合历来你那装模作样的……”

气质二字还没说出口,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被崇时压在了甚不宽敞的椅子里。她平躺着望着烛光幽森的上太微宫在琢磨,崇时刚才是怎么完成在一瞬间越过面前的书案将她抱起来,又面无表情地摁到椅子上这一连串利索的高难度活动。

幽森的烛光后来都不见了,一室黑暗,她只看得到他一头束的齐整的黑发还有紫金的发冠;感觉得到他在她颈下咬了一口,不疼但感觉甚是难以描述;听得到他低声道:“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从耳朵开始瞬间烈烈发热,热得心都开始哆嗦,她眨了眨眼睛,硬撑着最后一口气,“我胆子大不大,你向来不是都知道么?”

他撑起身,抬手揉散了她的头发,雾霭霭地铺陈在椅子上画出她隐约的身线,原本她发髻里的那柄木簪子被用来勾开她系的甚紧的衣领,“知道是一回事,可还是得亲眼见一见。”

大红的斗篷滑落到地上,他趁势将她一双跌在椅子边的手捞起来摁在她耳侧,甚是邪性地补了一句,“你说是不是?”

她终究没什么合适的机会回他一句是或者不是。

蜡烛重新燃起来的时候,他新倒了一杯茶将她抱在怀里喂了半盏,拨开她额角汗湿的头发吻了一记,“要继续歇会?”

她摇摇头,垂着眼睛,抬手抚过他心口被九婴的尾巴穿过的那道疤。

崇时僵了僵,将她搂得更紧些,“我知道,唐虞没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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