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间，所有的特勤队不知作何应对，有些木讷的看着约瑟夫。他们无法相信这样震惊的事实，却又不得不承认：在外十年，什么事情都是会发生的。

“真的吗？那位精灵小姐是瓶果将…先生的妻子？”

约瑟夫叹了口气，“这事嘛，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他也算得上是出名人物，大部分佣兵都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后面的事情有些特殊复杂，一时间我也跟你说不清楚。”

尽管还不能确认这个消息是真的，可也足以让特勤队员的那份淡然有所动摇，琼斯摇了摇头，驱散了那些一副想要听八卦嘴脸的部下，接通了通讯机，“西蒙，刚才你也应该听到了，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知道。”那边的回复慢了一拍，看样子狙击手西蒙也有些不知所然。

军医花了两天时间，好好处理了一下约瑟夫身上其他部位的伤势，除了隐私部位依然溃烂，其他地方都得到了较好的治疗，至少流血和发脓等症状基本消失。断骨的位置，如指骨、膝盖骨都被固定上，如果顺利，他两个月后就能下床了。

不过这也意味着约瑟夫只能在床上度过无聊的两个月了。换作和平时期这倒也没什么，可现在城中的这个状况着实有些不理想。特勤队感受到了时间的压力。

保罗发回的密信里有写到，现在城北安全区的状况十分不理想，这两天的雪量还未达到往年的半数，就已经带走了几百人的生命。现在安全区满地都是冻死或者饿死的人，幸存的那几万民众中不少人也患上了风寒等病症。最让他气愤的是，议会居然对此毫不关心。

粮仓已经只剩下三成不到的粮食，据保罗的观察，议会那边似乎依然每天歌舞升平，他偶幸作为硫克的跟班，代表佣兵和冒险者们去跟议会那边商谈有关后续安顿难民的事项，却看到对方餐桌上的鸡鸭鱼肉一如平常的丰盛——好在他们并没有把残羹剩肴丢掉，否则保罗怕自己会气的吐血。

议会区和城北区已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城北这边人们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每天忍受着饥寒的困扰，在与大自然做着无畏的斗争，议会这边的大人物却依靠着巡卫、卫兵的保护和自己手中滥用的权力，几乎如平日那样享受着超然的待遇。

诚然，有了专业的巡卫和卫兵的维持，至少骚乱是变少了，粮仓的消耗速度也下降了，可许多冒险者还是看出来了，找上这些吃人不吐骨头渣的贵族败类，是个错的不能再错的选择。

于莲和茉莉现在每天都要和卫兵、巡卫一起出动，或是巩固城北防线，或是驱赶试图进入议会区偷窃食物的饿民，在不到半周的时间里，她们就参与了几场血腥的冲突。既包括那些日益增多的变异血尸，也包括饿红眼组织起来造反的领民。她们都是点到为止，可那些巡卫卫兵也好，民众也罢，下起手来都是凶狠无比。双方各有几十员伤亡——即便茉莉有心救人，也架不住这么大的神力消耗。

每天晚上，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安娜的府邸，两人都是带着冷彻透底的身躯，直接倒在沙发上的。直到佣人送上滚烫的汤水，两人才复生过来。

“现在冬季刚开始就这么糟糕，议会这边也不知道撑不撑得住。”安娜有些忧心道，“今天我家佣女过去领取食物的时候，只领到了平日的七成，真令人担心…”

贵族们的实物配给量都是夸张的，往往是那些刚好能填饱肚子的巡卫卫兵的几倍，种类也是丰富，肉和蔬菜都有，而不像那些小兵只有冰冷的面包和糠菜。抛开女佣和玥芙的配给，安娜、铃兰、于莲、茉莉四人的口粮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可孩子们的配给是不被承认的。

这就代表了铃兰、于莲、茉莉三人要腾出口粮喂养这些孩子。铃兰倒是很大度的与这两人一起供出了自己的那份中的七八成，可孩子们正值长身体的时候，十三个孩子的口粮也不容小觑。

“今后我那份继续减半吧，”铃兰在火炉旁边看着一本编年史，淡淡道，“玥芙那份也省给孩子们，她有办法自己找到吃的，不用担心她。”

于莲就此算了笔账，在这个基础上，即便这间屋子里的人都被削减了七成口粮，还是足以喂养那些小不点的。

似乎是因为听说安娜小姐家里有寄住着十几个孩子，有位好心的老议员说是白天可以教这些孩子念书，这省了安娜照顾这些小麻烦的功夫，也许是因为动荡不安的缘故，这些平时在孤儿院野惯了的孩子，都很能专心的投入到学习中去。

上了楼，在稍稍拥挤的客房里看到孩子们睡的正香，茉莉正好碰见了上楼休息的安娜。当看到安娜走开之后，茉莉给楼下铃兰使了个眼神，得到对方的应答后，便来到玥芙的房门前。

这事瞒不住她和于莲两个知情人，玥芙的所谓顽疾都是隐藏梨柚的借口。进去之后，却只看到在床边昏昏欲睡的梨柚，见到茉莉的到来，她还是精神一挣。

“茉莉小姐…”

“玥芙的食粮被砍掉了，今后我会时不时过来给你送饭吃，”茉莉蹑手蹑脚的关上门，却没有听到门合上的声音，转头便看到于莲也偷偷摸摸的溜了进来。

“啊…于莲小姐。”还没等梨柚感慨完，于莲神神秘秘的将手指凑到嘴前，“嘘，安娜小姐还没睡着，声音小点。”

这样的秘密聚会，在茉莉得知玥芙这房间的秘密之后每天晚上都会准时召开。一是为了和于莲一起消遣睡前的时间，二是为了好好陪陪不能溜出屋子的梨柚的寂寞。玥芙自称是“病好了”之后，就一直被铃兰派去跑腿。其它女佣也不敢接近这可能有病菌的屋子。

“想什么呢，你？”茉莉躺在床上，朝梨柚问道。

“大概在想瓶果先生吧，”于莲一眼洞穿了梨柚的小心思，“不过他现在在哪谁都不知道，想也是白搭。火狱里的约瑟夫先生也许知道些什么，不过现在火狱周边都被血尸占领，嗨，就算能见到他，他也不会说的，你们是没瞧见上次我去看他那个眼神…”

说到这里，于莲声音愈发黯淡，大概是因为当时和众人一起是决定救约瑟夫，到后面因为一系列忙活和情况的变化，几乎都把这事而给忘得一干二净。昨天她还跟铃兰聊过此事，可对方闪烁其词似乎不想提起这人。

“约瑟夫…嗯，当时他和瓶果关系的确很好，你应该知道的，他们总是形影不离，无论什么事情，最终都会凑到一块，看到那两个笨蛋一起玩耍，有时候我也挺羡慕的…”茉莉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道，“这点，梨柚你应该体会挺深的。”

“啊…嗯，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梨柚看到窗外的雪似乎稍稍停了，漫天乌云间偶尔露出模糊不清的月亮，“可是，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我有时候会这么想，同时，我有些搞不懂铃兰小姐，最近我总是在想，铃兰小姐当时为什么不救他呢，还是说，她救不到——不，也许是我自己害了他吧。？”

梨柚在当时的事情中，只知道自己和铃兰所犯下的错，于莲的中途退出和茉莉的见死不救，都是她不曾知晓的。

“也许吧，反正我们每个人都有罪。”于莲拿起一块毯子罩着头，似乎是隐瞒自己的不好意思。

“神说过，每个人都是带着原罪来世上的，多几分罪少几分没有区别。”茉莉最后半是安慰两人，半是安慰自己，在床上意识越来越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