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扮巴图沙的法师没能撑过几分钟，就被霍尔顿按在了地上。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卷绳子，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天空中，奈奇·霍姆还没能跑出多远——这其实是个误会，因为琴显然不可能飞到天上去打断他的传送；但是假巴图沙这句话让术士以为地上有一位强大的刺客，导致他选择了最笨的一种方式：飞行术。

即便如此，按照他们的计划，他仍然能逃得掉：也速该和乌尔要同时对付雪怪和失控的不知是真是假的巨龙，而在场剩下的人显然没法长时间滞空。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术士疯狂地给自己加持着风翼术——这并不是他们的plan A，他没有给自己留下很多加速用的魔力。作为术士，他的天赋异能叫做移幻巧手，只要他和目标之间没有以太的阻挡，他就可以把视野内的东西转移到自己的手里。显然，这个能力是专门用来偷东西的，不然红袍议会也不会派他来拿这个卷轴。

他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可怕的老头和老太太没有追上来，心下大定。这些蛮子是没法从他的稳妥的计划中脱离出来的。就算也速该追上来，他还有一个C计划，那就是把那头英灵龙的仇恨锁定到也速该身上，让它自爆，然后借着以太波动开任意门。

完美无缺，不是吗？

至于那个被抓住的倒霉蛋，男人在心里替他祈祷了一声，耸耸肩膀：每年像这样死掉的下层巫师虽然不多，也有十个八个的。自求多福吧，宝贝。他嘿嘿一笑，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雪原，正要加速，一柄巨大的斧子从视距外浮现出来，旋转着斩向他的脑门——

术士吓得不轻，念动咒文，要召唤那头龙，然而咒术的另一端没有任何反应——简而言之，它失控了。

奈奇一边在心里问候那头死龙的祖宗十八代，一边准备打开传送门——这个时候就不要管刺客不刺客的了，被那个老头逮到，掉脑袋算是运气好的！蓝色的光芒里，神秘的古代文字从他的语言中获得实体，排列，旋转，最后组合成一扇大门。他一只脚跨进门边，正准备对背后挥挥手，砰的一声，门碎掉了。

伴随着长长的惨叫，术士从天而降，掉进了一丛巨大的草垛里面。他抬起头，看到了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巴列和巴图沙。

这下完了。这是他看着红色的流星一般坠落的斧子从天而降的时候，最后一个念头。

他当然知道，炽焰战斧这种传说武器，肯定具有对魔法的克制能力——他不知道的是，也速该见过太多次这种战术了，他直接打开了自己的心相世界，用最快速度侵蚀了术士周围的现实。传送法术成立的基石是“你真的存在于这里。”而现在，他不仅仅存在于这里，而且存在于老人的领域中，法术当然无法成立。

他的第二个失算的地方，在于实战经验的缺失——一向作为间谍人员的他，并没有什么像样的战斗经验。

至于他的第一个失算的地方，在于他没有料到那头龙发生了什么。

少年刚从地上的光头身上爬起来，抬起头，瞳孔中映出遮天蔽日的双翼，一道又一道的精神冲击刷洗着他的脑海，然而没有用——他终于知道之前拓山身上的那种冲击是什么了，就是它的龙威，而同一头龙的龙威并不能对一个目标短时间内起效两次。金红色的翅膀上带着虚幻的荧光，修长而优雅的身躯上有一道几乎撕裂了整个腹部的伤口，赤红的瞳孔里带着愤怒。

而最令人心惊胆战的是，它毫不犹豫地，没有任何迟疑地，向着霍尔顿冲来。

“拜——耳——！！！”

巨大的声波扫过地面，竞技场周围的长草簌簌作响。龙影掠过准备阻拦它的乌尔，掠过正在指挥巴库人的也速该，掠过严肃地看着它的王尊德，掠过无法动弹的琴和赛辛和地上的光头，举起了双爪。

少年不知道按照位阶来算的话，这东西是什么位阶。但是无论是什么位阶，显然都不是他能对付的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跑；他也逃不掉。

无论向哪个方向闪避，前面，后面，两侧，都躲不开，都会死。他会死，他背后的朋友们，无辜的人们，有罪的人们，都会死。

又是这样吗？因为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原因，就要杀掉我？就要杀掉我周围的人？

少年苦笑着，这个世界还真是不讲道理而且荒诞到一定程度了啊。

不过，我是不会在同一条河流里面踏入两次的。

他在从天而降的风压里，握紧了拳头。不过是一头龙而已，还远远称不上绝望，少年这么给自己打气道。至少这次，我还能还还手？

银色的火焰在少年的心中燃烧着，他抬头，对着空中飞袭而下的狂龙，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羞涩”的笑容——

一拳挥出！

龙从天而降，带着利刃般的气流，如同天倾般飞袭下来！

令人耳膜震颤的恐怖声音中，火药般的巨大气浪从力量的接触点放出，远远比龙威还要沉重的声浪扩散开去，巨龙发出一声哀鸣，被一拳打回了天空中——

王尊德一个箭步冲到少年身边。霍尔顿几乎已经被血染红了，浑身的肌肉开裂，然后又由于他的恢复能力重组，导致他现在看起来极度凄惨。事实上也是——如果按照正常人类的算法而言，他一个铜之阶巅峰，居然能打伤一头龙——虽然这头龙已经死了挺多年的了——简直就像是蚂蚁把大象咬得嗷嗷直叫。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看到他的身体内部结构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内脏的大部分已经渗血破裂了。不科学的是，他仍然在呼吸，仍然活着，还能勉强睁开眼睛看着老人，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是的，他做到了。并不是什么拼上性命的决意，而是——

——必须要去做的“奇迹”。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老人按着他背后的某个位置——在秦人的概念里面，那叫做穴道——“日后若闯出祸来，不要说是我教你的就好。”他笑着说：“仅此一次。”老人一巴掌拍在少年的背后：“去！”随着他的动作，一道青色的气以背后的大穴为支点，融进了少年的身体里面。

“一炷香时间的天人境……要素境，小友，给我往死里打！！！”

霍尔顿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银色的光从他的心脏涌出，燃烧在身体的各处。他有些迷茫，但是看着头顶再一次含恨而来的巨龙，他用最快的速度理解了现在的状况，那大体上只有四个字：

往死里打。

PS:PS：我怀疑我把自己的感冒传染给电脑了QAQ它刚才打了个喷嚏蓝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