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猎人的武器都是特殊的秘银制品，它们可以如同切开实体一样去干涉以太的能量波动，从而破解敌人的魔法。

所以艾里是字面意义上地用匕首“招架”住了敌人的负能量射线。

在巴洛姆的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破旧衣袍的骷髅。与其他活动的尸体看起来不同的是，它手中拿着一柄诡异的骨杖，杖头镶嵌着一枚还在不断转动的眼球，而那道惨绿色的射线正是从杖头射出的。

艾里知道，这招有很多名字。在青铜阶及以下的法师的手中，它就是简单的衰弱射线；如果那名亡灵法师已经达到了白银阶的高度，这个法术就会变成大名鼎鼎的“死亡缠绕”——倒不是威力真的那么大，只是知名度太高；黄金阶的亡灵大巫师会使用它的上级法术“死亡一指”，而找到要素的巫师手里，它的名字叫做“律令死亡”。

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无论是上述法术中的哪一个，都是有一定概率直接击杀受术者的，深入脏器的负能量会导致主要器官的衰竭——虽然矮人的魔法抗性本来就不低，但是艾里还是不打算让自己的队友用身体来硬抗这种东西。

“是尸巫！”菲苾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我就说嘛，这么大规模的亡灵不可能没有中下层军官的指挥！”她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的战刃：“干掉他！哥哥！这可都是钱啊！”

艾里甩开匕首，弹飞了那道绿光，他向前倾身，随即消失在霍尔顿的视野里面。

少年已经差不多快要习惯了他的这种神出鬼没，他向修女靠近了一点，然后举起木棒做一个防御姿势。随着面前的骷髅法师挥动骨杖，周围的低等骷髅和行尸居然改变了阵型，将几个人围在了中间。菲苾上前一步，和巴洛姆并肩而立。霍尔顿站到了队伍的最后。周围的骷髅冲锋的速度暂缓，显然是在尸巫的操纵下整理队形。

“这就是亡灵们在无光之海和元素环流的战场上常见的配置，”菲苾没回头地低声说道：“低等的亡灵并不足以产生神智，因此每一定数量的低级亡灵之上，总会有一个尸巫来统领所有的骷髅战士——当然这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亡灵们早就有了更加严格的军队建制，比如不使用尸巫，改成更加不容易战损的指挥节点例如红血刽子手或者黑死骑士。当然尸巫也是有的——他们果然和无光之海有关联。”

“亡灵们不是神明的死敌，没有灵智的邪恶怪物吗？”霍尔顿不解地问。

菲苾和巴洛姆同时回头。

“不要说这种话。”巴洛姆开口，声音沙哑而干涩：“真正的亡灵们都是贵族，他们战斗在这个世界之外，直面邪神和混沌的爪牙。如果没有那些不知生死的军队在元素环流的疆界上一年又一年地抵抗着邪神的入侵，我们的世界早就被摧毁了。”

少年惊愕地看向前方：“那我们现在……”

两人同时摇摇头。

“那是另一码事，”菲苾转回身去：“这里没有无光之海的接引人，它们的灵魂走不到世界外侧。”她看了巴洛姆一眼：“所以成为了魔怪。你们埃科斯不是也有地精和狗头人技师吗？那些小东西承认野外的远房表亲是它们的兄弟吗？”

霍尔顿大概明白了。

“我们得等它们整队完毕，我哥哥正在寻找破绽，”少女向后谨慎地退了一步：“我们只需要撑上几秒等他把那个躲在骷髅后面的猥琐尸巫拔出来就可以了。”

“为什么需要等到它们整队完毕才能动手？”

菲苾叹了一口气：“因为尸巫会退到队伍的最后方。”

随着一阵震动，面前的骷髅兵再度发起了冲锋。惨白的骨骼像是潮水一样拍打在巴洛姆的战锤上，然后被砸的粉碎。霍尔顿尽量护住身后的修女，他的任务倒是不难，毕竟只要把面前的骷髅砸飞就可以了。偶尔有一两个漏过来的，从来没活过一秒钟——我的保护对象比我还猛，为啥还需要我的保护。霍尔顿这么想着。

远处传来了一声惨叫。

巫师猎人们不是阴影刺客，没法遁入阴影空间，他们空间跳跃的方式完全是直接用奥术扭曲空间得到的。隐身效果是用咒文不断维持的；因为常备着魔法反击法术，他们很难被常见的魔法探测能力探测到；而他们的杀手锏——

艾里从虚空中跃出，闪身到了尸巫的背后，举起左手，从手心血红色的法阵中射出一道银色的电光，穿过尸巫周围层层叠叠的魔法防护，准确无误地命中了它残损骨爪中的手杖。

砰的一声，绿色的烟雾冒出，手杖上端的眼球像气球一样爆炸了。尸巫停在了原地，变成了一具普通的骷髅。怪物整齐的军阵骤然散乱，还有一些骷髅像失去了动力一样碎成一地骨架。

没错，法力燃烧，所有法师的噩梦。他们身体里的魔力会直接燃烧起来，直到把自己烧成灰烬，越是法力高深的巫师死得越快。

“你看，这就完事了。”菲苾笑着推开面前的骨头架子：“这个倒霉蛋大概是附近一片区域里最高的指挥官了，它被干掉之后，前面应该就没有什么阻碍了。”她说着，对艾里喊道：“哥哥，把它的脑袋拿回来！”

艾里比划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霍尔顿把嘴里的疑惑咽下去：这像是一个正常的精灵雇佣兵能知道的事情吗？反正他自己对亡灵是完全不了解，他相信除了那些特殊职业的人之外，也不会有很多人对亡灵有如此的了解。

本应该最了解的神官小姐一眼不发，死死地皱着眉头——霍尔顿观察她每一小时左右，表情就会非常不自然，像是忍受着什么异常的痛苦。他咽了一口唾沫，觉得自己可能上了一条贼船。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墓窖布满花纹的入口就在眼前，一道弯曲而陡峭的阶梯向黑暗中延伸而去。佣兵们完美地完成了他们的任务——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的。两个最大的佣兵团“烈焰红唇”和“白牙”的人手聚集在坑口附近，正在进行最后一次装备确认。在他们周围，是许多像霍尔顿他们这样的独行冒险者，有的人兴奋地对着自己的朋友说着什么，有人沉默地包扎着自己的伤口，有人打磨着自己的武器。

而霍尔顿，拄着手里的木棒，对此行产生了深深的迷茫。

疑点太多了，从根本不像佣兵的佣兵，没有军队协助的国家行动，到深知亡灵习俗的精灵剑手，身上有可疑鞭痕的杀人修女，乃至于——

——西斯敏墓窖明明现在还在使用，如果真的这么危险，那那些贫民百姓是怎么安葬他们的亲人的？

我究竟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