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车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总算停了下来,他听见有人问,“人都齐了?”
“嗯!”
“坑呢?”
“都挖好了。”
“棺材呢?”
“抬来了。”
“行吧,给蒋老爷子揭面吧!咱们不能欺负人家,要死也得让他当个明白鬼。我是没什么忌讳,你们要是有忌讳,就把脸遮住!”
蒋路线一路走来除了挨了一棍子可没受什么折磨,相反被麻袋蒙着,车上的暖气也足,有种晕陶陶的感觉。
这忽然被从车上拽了下来,可把话都听全乎了。
这就是要杀入灭口啊,这帮杀千刀的真是该死,可他转念一想,冯晓外号可不就叫杀千刀吗。
这帮畜生,草菅人命,视人命如草芥,罔顾国法,致人死命。老蒋死到临头忽然还文思泉涌,把前半辈子见过的成语都想起来不少。
嘴上的捆绳解开了,身上的捆绳也解开了,麻袋也被抽了起来。
可没这些绳子绑着,蒋路线反而有点站不稳当。
他抬眼看了看天,今天是满月,可有云遮着。老蒋难得又想了一句,月黑风高好杀人!想到这里,他不禁激泠泠打了个冷战。
借着月色,老蒋哆哆嗦嗦抬起苍老的头颅,想看看到底是谁来动手。
不认识,没有冯晓,也难怪,这不算什么大事,既然是大哥谁肯干这些事呢?
有个虎头虎脑的年轻人走了过来,笑嘻嘻对他说道:“老头,你好,知道这是哪儿吗?二马山垃圾处理场,像你这种垃圾就应该臭在这儿才叫叶落归根。”
“别咋呼我,不就是一条命吗?老子不怕!”虽然心里直哆嗦,可老蒋见识还是有点,所以放了句狠话。
“老头,是不是觉得我眼生?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可认识你。你家老三放狗咬我,虽然狗死了,可我心里还是有气,所以今天一听说要办你,我就把这活揽了。虽然咱们有仇,可我公私分明,你看看,我都替你置办齐了。”
哈嘉义说着指了指他的身后,老蒋回头看了一下,登时双腿一软就斜倚到了车上。
车后的空地上放着一口棺材,还是新刷的漆,老远还能闻到一股油漆味。旁边还有香烛纸马等不少丧事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有两个大花圈。
“老爷子,我是头一回给人办丧事,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您老多担待一二。来,弟兄们,送老爷子上路。”
老蒋也不知怎么还就忽然来了脾气,来回一抖搂身子,把身后的俩个小子甩在了一旁,自己就朝棺材走了过去。
“呵,有气魄,是个人物,来,来,来,赶紧把棺材盖给打开,别耽误老爷子上路。”哈嘉义领着几个孩子,围着老蒋头忙前忙后,比他那几个儿子可强了不少。
经历了刚才的惊吓,老蒋现在反而定下了神,他脸上阴晴不定,心里也开始胡思乱想。
按说冯晓不敢啊!怎么看起来做的这么真呢?
不敢,他指定不敢,他是做生意的,谁愿意招惹人命官司呢?
可杀千刀的名头可不是大风刮来的,要不是把小马虎打怕了,一个省城里的顶级混混能在一夜之间消失?
可就那也没杀人啊?
老子有五个儿子,我不信你冯晓敢把我们一家都杀光了,只要我有一个儿子活着,你这辈子就别想消停!
老蒋一通挣扎,嘴里还指天骂地,可愣是被哈嘉义和几个后生摁进了棺材。
“老头,你一个将死之人,我不和你一般见识。”说着就招呼其余几个要把棺材盖盖住。
老蒋长这么大光看人在里面躺着了,自己可头一回进来,挤,还阴森森的……
本来想着冯晓不敢,可被这几个孩子楞往里摁,他心下也不由得害怕起来。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罔顾国法,草菅人命,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啊!”
老蒋伸手和人撕扯,却被哈嘉义用棍子一下子敲在了手上,登时就缩回了手,“你们不得好死!呜呜……”
别看老头已经六十多了,可身子骨不错,楞是支架着不肯让关进棺材。
他斜靠着棺材,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嚎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咒骂,“你们还是爹生父母养吗?我好好一个活人你们非得给我扣棺材里,你们还是人吗?有什么事不能说?我是不讲理的人吗?他冯晓就是黑了心了,我就多要了点儿钱,至于把我这条命都搭上吗?”
哭了一会儿,老蒋好像忽然想通了一样,冲着哈嘉义吼道:“来,老子不怕你们,有本事就把棺材板给我钉死了。老子有五个儿子,就不信你们敢把我们六个都活埋了。”说完,老蒋还真就躺倒了棺材里。
哈嘉义身边的几个孩子见老头刚才还拼命挣扎,现在却自己主动躺了下去。都看着哈嘉义,等他发出信号。
“嗯,行,有骨气,兄弟们,盖棺,上钉子。”
老蒋是混,可不傻。别看老蒋是农民出身,可这家伙有内秀,也就是当了赖皮了,要不然起码也得是个能工巧匠。
于是他趁着哭诉的时候,把事情仔仔细细地推理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冯晓肯定不会因为这件事置自己于死地。
这也太没有道理了,碰个钉子户就活埋了,那全中国得死多少人才够呢?
想通了这个关节,他就知道冯晓这肯定是设计吓唬自己的,遇着这事,就看谁能扛到最后,能扛到最后的人肯定就是赢家,所以他才安安心心地躺在了棺材里。
果然,钉子只钉了两个就停住了,然后就是一帮人在旁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没过多大功夫,钉子又被起开了,然后棺盖被挪开,那个虎头虎脑的年轻人把头伸了进来。
“呦,老爷子,对不住,刚才是我不好,您受累再起起身、挪挪驾。”
“不走,有本事你把老子活埋了,我就叫你大爷!奶奶的,老子见的狠人多了去了,还能怕了你一个小毛蛋子,……”
老蒋一旦得势,更加不依不饶,还死赖着不走了。
哈嘉义登时大眼一瞪,伸手从旁边一个孩子手里拿过一桶汽油兜头盖顶就给老头浇了个透心凉。
老蒋心头一惊,怎么还有汽油啊?这又是那一出啊?
“老头,我把你放进来就后悔了,棺材就这么一个,要想都把你们盛下,是有点儿挤了。”
“们?什么们?什么,……就我们啊?”
老蒋心里有点儿发虚,他也知道到了现在能说你们的还不就他们爷六个,可内心却不敢承认。
“呶,你起身看看,……”说着哈嘉义朝一边指了指。
老蒋这才坐起身朝旁边望了过去,伴随着哈嘉义的画外音,老蒋的心渐渐沉入了深渊……
“我舅就给了这么多钱,可要把你们爷六个都塞一个棺材里,不好办。所以刚才我兄弟给我想了个招,既然是死人,怎么死不是个死呢?你们先将就将就,我这个汽油里是加了添加剂的,燃烧绝对充分。到时候你们爷六个在这一个棺材里就不挤了。没办法,我这儿预算有限,您老多担待。”
老蒋心里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的五个儿子,他觉着冯晓胆子再大也不敢把他们爷六个全灭了。可眼前的情景让他吃惊不小,五个儿子都在呢,可却让人绑着说不了话。
那个刚才浇了自己一身汽油的小子正拎着汽油壶挨个儿浇呢,老三还有伤,站不稳当,却被绑在了一把椅子上。
山风一吹,爷六个浑身哆嗦,狼狈至极。
“老爷子,您是和他们一起呢,还是我另外给您开个单间?我建议您还是单间,眼不见心不烦,要不一会儿见了,您又得心疼!”
别看哈嘉义跟老头说话嬉皮笑脸的,可态度却认真的很,怕有地方浇不到,还专门让汽车都把大灯开开,把爷六个边边角角都浇了个遍。
等把汽油都浇透了,哈嘉义才站远了点了一根烟,好像审视自己作品一样好好瞧了一番。
然后才伸手把半根烟弹了出去,烟头正好落在了那几个汽油壶上,登时就着了起来。火焰旺盛,噼啪乱响,还点燃了不少垃圾,片刻功夫就引燃了一大片。
“老爷子,在场的人里你年纪最大,从大到小还是从小到大,你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