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两人的身上出现了青青紫紫。

玄渊与清琅，从来都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小时候，清琅被送进皇宫教育，那时候，玄渊是莫萧若的陪读，所以经常照顾他，教他道理，甚至连他学会的第一招，也是他教的！清琅的心里把他和萧若放在同等的地位，现今看见他为了他而丧失了生命，让他情何以堪！

所以当玄渊逝去的时候，他疯了，呆了，他要报仇，为玄渊报仇！惹出这一事端的罪魁祸首便是楚行风！

所以也就有了方才那一幕！他的心绪已经完完全全被报仇心绪占领，除了杀死楚行风，再也看不见其他！

这时看见清玥，心底所有的委屈，痛苦纷沓而来，那种酸涩，抵也抵不住，翻江倒海地想要湮没他！

痛，一丝一缕般的绞痛！一想到再也不会看见他温暖如阳光般的脸，他的泪便止不住。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有谁知那后一句——只是未到伤心处！

“玥玥，我好没用，我好没用，居然要玄渊大哥救我！”

清玥亦是抱着清琅大哭：“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要去追那群闯入关中的士兵，玄渊大哥也不会因此而……而……”清琅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声哭泣。

另一边，柳雪仁挥出所有的力气之后，呼吸越加急促，几次稍微的摇头，都带来一阵一阵的晕眩。

全身的力气地被抽空，心窝好痛，痛到一呼一吸之间，都可以听见血脉崩裂的声音。

“雪仁！”楚行风从来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这一次是激动地痛呼：“你个傻子！你个傻子！”

“心慈手软为君者大忌，切忌。”柳雪仁看着眼前那张已经模糊的脸，声音渐渐变轻，到最后宛若一阵叹息。

“雪仁！”楚行风紧紧握住他的手，身子颤抖着，扯碎自己身上的衣服，拼命地捂住他心口不断流出血来伤口：“我们不是说好还要一起打拼江山，一起逛花楼，一起喝花酒……你不是说世上美女千千万万，你还没有看过来么，现在的你怎么舍得，可以就这么走！你怎么可以走！”

“对不……起……今后……保重……”那一声近似呢喃，轻若鸿毛，风一吹，飘荡开来，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雪仁！”那一声近乎哭号的大喊，感染了苍茫的大地！

天方破晓，一切都带着浑浑浊浊的白。

地面上一片的红色血水已经凝结成冰，空气里挥不开抹不去一阵又一阵的哀愁。

这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死寂。

只是过了这么短短的数个时辰，一切似乎都变了样子。

清玥呆呆地看着地上玄渊冰冰凉凉的身躯，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声音沙沙哑哑，却已经说不出任何言语，只能任凭自己的眼泪融进他衣服上的血色之中。

她的手一遍一遍抚摸着玄渊的脸。苍白的脸色，掩不住的憔悴，好看的唇再也不复往日般翘起嘴角，此刻是深青的颜色紧紧地抿着。

清玥想着，忍不住紧紧地抱住玄渊的身躯，一定很冷吧？对不起，玄渊哥哥！对不起！而她身旁，是嘴角边已经冒起青青葱葱胡渣的清琅，身子颤抖着。

而过不了不远的地方，是双眼呆滞却仍牢牢抱住柳雪仁的楚行风！他脚上的匕首依旧插着，鲜血已经凝结成块再也没有滴落下来。

似乎是感觉不到半丝疼痛，他青紫的唇依旧喃喃不停地絮叨着。

几人都是呆呆地沉浸在自己的哀痛之中，忘了家国仇恨，忘了称霸天下，忘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就连由远至近的脚步声也没有听见。

“玥玥。”低低地一声轻喃，然后心疼地将清玥揉进怀里。

清玥恍惚地抬起头，看见地是憔悴不已的莫萧若！

“玄渊哥哥……”

莫萧若点点头，吸吸鼻子，嘴角微微翘起，眼睛里却是怎么也骗不过人的伤痛，声音轻轻地说道：“他只是睡着了，不要担心，会醒过来的，会醒过来的。这些天都是他一个人在支撑大局，所以只是累到睡着了而已，没事的，会醒的。”莫萧若一遍又一遍地说道，不知道是在安慰清玥，还是在劝服他自己。

“萧若……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清玥放声大哭。

莫萧若闭了闭眼，轻轻地在清玥的脸颊上印下一吻，随后起身抱起在清玥怀里的玄渊，看着苍白无色的玄渊：“这么冷的天在这冰天雪地里也能这么熟睡，都不怕冻坏！”随后一步一步朝着前方的城楼走去。

清琅回过神，见到的依旧是在发愣的楚行风，眼底闪过无数恨意，起身朝着楚行风奔去“啊——都是你！我要杀了你！”

“住手！”莫萧若的声音清清淡淡。

“三哥！”

“回来。”莫萧若抬头望望苍白的天色。

莫清琅握紧拳：“我不甘心！”

莫萧若走上前，把玄渊冰冷的身躯放在萧若的身上：“琅琅，不要意气用事。”

清琅把牙关咬得紧紧，随后郑重地点点头：“是，三哥！”

萧若缓步向前，走到楚行风的身边：“唰唰”两下点住了他脚上的几处大穴：“我们都停手吧。两败俱伤的事情，不划算。”

楚行风的眼神有些迷茫：“停手？停手能让他回来么？”

莫萧若握紧拳：“是！停手不能让他回来！但是不停手，只会让我们消失更多的亲人朋友！不停手，你也得不到天下！我甚至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你明白么！”

这么多天以来，他一直熟睡着，梦里的他，没有批不完的奏折，没有听不完的“禀报”，没有商量不完的大事。梦里，是他和清玥两人一起游山玩水，一起吃遍天下，一起纵横江湖。梦里的他们是对闲云野鹤，却是一笔一笔勾勒出繁花似锦的画卷。那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惬意地让他想一直一直沉沦。

只是等到他醒来，发现他身处敌营，而他的挚友正在孤军奋战，那一刻他恨透了战争！但是没有办法，他不能放任他的挚友孤身作战，只是等他费尽百般力气从那个地方出来，见到的却是他此生挚友永远的再见，这一刻，他不仅仅是恨透战争了！他选择停战，他相信，此刻的楚行风是可以听进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