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
百里守约惊奇地握紧了自己的手掌，只觉无尽的体力涌上来。
这种感觉，他已经许多年没有感受到了！
幼年时得了一场怪病，使得百里守约的体质越来越差，浑身力气，如抽丝剥茧一般从体内抽去。
生生见得自己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可想而知百里是各种心情。
本以为此生就这样过了，也曾经打算着，哪一天彻底成了病榻上的寄生虫，就找一处风景上佳的地儿了却残生，免得拖累了弟弟。
而如今却……
本该是开心的，但守约联想到刚刚的梦，便开心不起来。
若这是一个巧合的话，那这个巧合也太巧了点。
若不是个巧合……
那，是何人给自己开的这个玩笑呢？
守约不清楚，他充满温和的目光看着睡梦中的玄策，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不管如何说，只要弟弟没事，就好。
守约轻轻从床上起身，赤足踏在地上，地面冰冷的触感从脚尖传来，是那样的清晰！
守约试着走了两步，脑海中尘封已久的记忆扑面而来！让他倍感熟悉。
“哎……”
这一声，不知是感是叹。
……
青丘妖族皆有进高枳百草堂的资格，自然百里兄弟也有。
不过守约常年卧病，而玄策又太过顽劣，不仅未曾去过，连堂中夫子的讲义也没去听过。
自是荒废了。
不过好在守约如今恢复了康健，应当是无碍的。
玄策年纪尚轻，只道大哥恢复了，也是欣喜莫名，连着这两天往黄叶矶跑的次数都多了起来。
次日清晨，守约便出门，去往百草山高枳百草堂。
守约听闻过此地，据说高枳百草堂本就是天地间第一棵橘树，妲己殿下移植到了青丘。
可数万年过去，也没见其结出一个果子来，殿下一怒之下，将其挖空了，当做藏书的地，这才有了高枳百草堂……也不知传说是真是假？
临到那棵顶天立地的树下，守约才震惊于此树之大，发出了白起一样的感慨。
守约呆立片刻，从百草堂传来一道钟声，这是休止之钟。
钟响十二响，则未进者不得再入。
果然，听到钟声，周围的妖族们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百草堂而去。
守约也惊醒过来，跟着大部分人走。
“你，站住！”
守约刚要踏入百草堂之时，身侧突然响起一声戏谑，然后数道人影跳出，将他拦下。
“哟呵，我当是谁，这不是百里家的大公子吗？今儿怎么有空来百草堂了，药堂可是在明浅寺，你怕是走错了吧？”
一名吊儿郎当的少年从中走出，嘲讽一声，随后这群人便发出一阵哄笑。
不必说，这群少年也当是和黄十三一样是玉族的手下。
周围虽然有不少人经过，也知晓他们是在故意刁难守约，但都认得这群少年乃是王乾的手下，谁也不敢出头。
守约面色铁青，死死看着这人，咬牙道:“让开！”
“嗯，好，您请。”
那少年随意一答，让开一条道，还做了个请的姿势。
守约见此，快步就要过去。
但没走几步，就被人伸出脚给绊倒了。
“哎哟！百里公子，你为何这么不小心，身子弱，就别到处乱走嘛。”那少年还假意上前搀扶，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
守约大怒，一把将他推开，“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火气不要这么大嘛。”
少年笑嘻嘻地拍了拍守约身上的亏本，一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王公子让我给你传个话，听说最近你病好了，可喜可贺。但不要以为自己搭上了黄叶矶那位，就以为靠上了靠山，那位，分量还不够！”
而守约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少年无所谓地笑道:“你也别不忿，事实就是如此，就这样和你明说了，这百草堂，你进不得。”
“凭什么？”守约平淡地说道。
少年眉头一挑，冷笑一声，“凭什么？凭百草堂不收废物，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
“那你又是什么玩意？”
突然，人群背后传来一道声音，然后一名白衣少年拨开人群，走到前面来。
白起先对守约拱了拱手，“百里兄。”
守约也没想到在这遇见白起，但仍然不失礼数地回了个礼。
“听说你们，不许百里兄进这百草堂？”白起冷笑一声，这还没完了？先有黄十三来闹事，现在又有一群恶少年来堵门。
“白世子。”见了白起，那群少年总算恭敬了些，看来玉明祯是打过招呼的。
“白世子要进自无不可，但他，不行！”为首那少年瞥了眼守约，摇了摇头说道。
“嗯？”白起剑眉竖起，心中火起。
“白世子需知，百草堂之约，青丘凝神以下妖族，三年内未有贡献者，将取消其入内资格，而百里守约他……”少年摇头笑道，显得有恃无恐。
青丘确实有这条规定，这是以防有人游手好闲，坐吃山空，本来也算一条良策，而且三年一贡献，也算轻松了。
可守约已经卧床七年之久，怎可能有什么贡献。
“你！”
白起又惊又怒，一时语塞。
“白兄。”
正当白起欲上前理论时，守约却拦住了他，摇了摇头，“多谢你的好意了，只是……”
守约抬起头，扫视了那几名少年一眼，将他们的模样全都记在了心里，“只是，有些人是没法用道理说通的。这百草堂，我不进了。”
“嗯？百里兄？”白起一愣。
守约笑了一下，说道:“白兄，你快进去吧，时间不多了，若是错过了今天，又要等上半个月呢。”
说罢，他在白起惊愕的目光里，以及那群少年嘲讽的笑中转身离去。
守约离去后，那群少年倒是恭恭敬敬地给白起让了道。
白起则是冷着脸，走进了百草堂。
争斗，果然在哪都存在！
……
“啊！啊！啊！”
一片旷野之上，守约发泄般地嘶吼着，一头银发也披散着，被风吹乱。
“王乾！我早晚会杀了你！”守约本是靛蓝色的瞳孔，此刻竟布满了血色，看上去很是邪异。
他的状态已很反常了，以往再怎样，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歇斯底里，但今天，守约只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如同放出一头猛兽！
“你……不忿吗？”
突然间，一声苍老的声音传到守约耳中，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谁！给我出来！”
守约嘶喊着，四处看去，却见不到一个人影。
“他们为何敢辱你？你为何又不敢反抗？”
那道苍老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嘲笑，还有一丝蛊惑。
“住口！”守约捂着耳朵，想隔绝这道声音，眼里满是挣扎。
“他们视你如蝼蚁。”
“我叫你住口！！”
“……”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你，太弱了。”
守约筋疲力尽，瘫倒在地，冷汗打湿了衣背，仍小声地在说:“我叫你住口！”
“朕可以给你一切想要的，包括力量。不想保护你弟弟了吗？只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能随心所欲。”那声音却不停歇，依旧在守约耳边环绕，充满着蛊惑。
终于，守约一震，眼中红光大炙，缓缓抬起头来，双瞳却是一片朱红！
他邪魅地笑着，“力量？”
“对！力量！毁天灭地的力量！”这声音在循循诱导着。
“给我！给我这份力量！”守约急切道。
却是许久之后才有声音传来。
“如你所愿，朕的族人。”
……
守约一人呆坐在旷野之上，天空一片灰蒙。
未几，细雨如丝。
守约却是没有看到，不远之处，有两个人影正默默地注视着他。
“走吧。”
妲己叹息一声，随手一划，划开一道空间裂缝，然后一步踏入。
青离跟在其后，则是沉默不语，踏入空间裂缝前，还回头看了守约一眼，心中满是忧虑。
这可是……
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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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