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会再信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三爷的娘?”张金衣瞪大了眼睛瞅着焦郎中。

“是啊,你没听三爷说过吗?他娘当年为了能让他安心待在胡府,为了能让大太太好好对他,在他走后就服毒自尽了。”

张金衣摇摇头,她这才发现她对这个男人知道的实在不多。

“哦,其实你不知也正常,三爷原本就不爱说自己的事,而且那个时候他只有几岁,应该是很伤痛的记忆吧,他就更不愿提起了,我还是听谭龙说的。”

焦郎中见她有些失神,忙又为她倒了一盏。

张金衣却没有动,望着酒杯发呆,今儿听到的这些事对她的冲击很大,一想到年幼的他遭遇那样的事,她的心里就阵阵的抽搐,对他的怨恨也少了许多。同时她也明白了胡老爷有多么讨厌她,为了赶走她竟然如此煞费苦心,甚至不惜要了谭龙李荣的性命……

“我要走了,不能陪仙医了,谢谢你的药膏。”

张金衣推醒了趴在桌上的月香,扶着她站起了身。

“唉,她都醉成这样了,你们怎么回去,我又没有马车送你们。还是等她醒了再走吧。”

“不用了,我扶着她慢慢走回去就好。”

张金衣话音未落,又听焦郎中欣喜的说道:“三爷来了,正好让他送你们一程……咦?你怎么呢?”他发现他面色苍白,身上的袍子也破了大块,露出了雪白的棉絮上面好像还沾着血,模样有些狼狈,再看他站的地上也有血滴下来,焦郎中有些迟缓的神经紧绷起来。

“没事,就是吃了些酒从马上摔下来了……今儿不能送金衣小姐了。我是骑马过来的,没有坐马车。”胡庭钧蹙着眉将头上的帽子戴正,深吸一口气望着张金衣歉然的说道。

“我可没想让三爷送。”她匆匆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回了句,便扶着月香走了出去。

匆匆的一瞥,只看到他有些憔悴,但还不足以看清他狼狈的模样,自然也感受不到他眼中的深情和痛楚,只是听到了他疏离淡漠的话语,特别是那句‘金衣小姐’,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待张金衣扶着月香走出了屋子,胡庭钧才踉踉跄跄的走过去将门关上,闩好。

焦郎中这才清楚的看到他背后那道斜过了整个背部翻着血肉的伤口,伤口上的血就像挂着瀑布一样,浸透了棉袍还在不住的往下淌。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酒顿时清醒,赶紧去扶着他趴到病榻上,又将火盆里的火拨大了点,而后除去了他的棉袍,为他止血疗伤。

“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在路上遇袭,就成这样了。她,她来作甚?是……是有哪里不适吗?”

“遇袭?是什么人?又是为了你那瓷器秘方而来?”

“这次好像是直接想来要我的命,不知是哪里的人。”胡庭钧先是不以为然的回道,很快又紧张的急急追问:“快告诉我,金衣来干嘛?是不是染了风寒?看她脸色不是很好……”

“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她。”焦郎中叹了口气“她是来拿些治冻疮的药膏给丫头的,她的身子倒是无碍,只是心里有没有事我就不得而知了……唉,我一看到她就觉着难过,以前多么有生气的姑娘啊。现在却像蔫了的花似的……”

“当当当”门外响起叩门声:“仙医开开门,我的药忘记拿了。”

“是金衣,快拿件袍子给我,不要让她看到我这模样……快松开我啊”胡庭钧焦急的催促着,想要翻身坐起。

“不行,不许动!你不要命了,这里还都在出血,等血止住了我才能松手。”焦郎中拿着细棉布按住他的背不松手,一面又高声对门外喊道:“金衣小姐稍等一会儿,我这手上不得闲啊”

“不要乱说话,不然我真翻脸了。”胡庭钧沉声警告着焦郎中,又听到张金衣在门外回道“嗯,没事。”

“唉,让她看到了又如何,这会子正好可以给我搭搭手。”焦郎中无奈的又说“你为何不将这些事都告诉她,金衣小姐很明事理,定然会理解你的。你们还可以瞒着老爷继续在一起啊。”

“嘘——你不要再说了,当心她听到……”过了小会儿,胡庭钧忍不住又道:“李荣他们都告诉你了吧,你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金衣。”

“为何不能告诉她?怕她知道你爹的厉害,被吓住啦?”焦郎中也压低了声音轻声说:“我觉着她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就这些方面而言,她根本不像女人。”

“你没有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吗?还是不知道谭龙李荣他们因为我差点丢了性命……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让她留在我身边,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让她时刻处在危险之中。我仔细想了想,她那次差点被掳走,应该还是因为我。所以在这次选拔大会之前,我都不能让她待在我身边。我不能接受这种意外发生在她身上……就算她现在伤心,但至少她还活着”

“那你以后还去找她吧?就不知那个时候她还会不会答应你,要知道人心是会变化的,错过了就很难找回来”

“谁知道呢……不过若是她真心爱着我,应该会等我的吧。”听了焦郎中的话,胡庭钧突然烦闷起来,他的心里其实也没有底“好了,你快去开门吧,今儿虽然有太阳,但还是很冷……”

焦郎中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松开了他找了件干净的棉袍让他先换上,又将他的血棉袍和带血的细棉布都放进盆里藏好了,这才去给张金衣开门。

不过开门之前焦郎中还是告诉胡庭钧说,他将他的事都告诉她了“还有你娘的事……我看她太难过了。不过她听了好像很受打击,好像更难过了……”

“你——”

见焦郎中已经走过去开门了,胡庭钧只好闭上嘴。他慢慢移到桌子边坐下,坐在了方才张金衣坐的椅子上,端起了她方才还未喝的那杯酒。

焦郎中打开门。

“我的药膏忘记拿了,应该放在桌子上了。”张金衣搀扶着正一脸傻笑的月香,歉然的对焦郎中笑着说道,说完她瞅了瞅桌子,顺便飞快的瞅了瞅桌子边的男人。他正低着头饮酒,似乎连瞧她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哦,我拿给你。”焦郎中也看到了放在桌上的药膏,走回去拿了递给了她。

“那,我走了”张金衣盯着地上的那串血渍,嘴上说着走,可并没有移动脚步。她终是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问道:“他没什么事吧?”

方才等门的功夫,她看到了门外的地上也有些血迹,感觉他伤的不清,不过又想,他还能坐在那里喝酒,应该没什么大碍。

虽然她的声音很低,但胡庭钧还是听到了。

“我没事,谢谢金衣小姐关心。其实我是在百花楼喝花酒,和人打了一架,没啥事,那人比我惨多了……”不待焦郎中回答,他便自个儿高声回道,许是扯动了背部,疼的直抽抽,后面的话也没说完。

不过张金衣又羞又恼,已经听不下去,拖着月香赶紧走了。她的嘴里还恨恨的嘀咕着:臭男人,血流干了才好,死了最好……”

“你这又是何苦?非惹得她恨你才好。”焦郎中关上门,很是不解。

“这样她就不必惦记我了。你不要再多事了。”胡庭钧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不满的警告道。

“好了!我才懒得管你,我是不忍心看着金衣小姐难过。以后不会再管你们了。不过,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这么固执,当心老天爷整治你……你不要再喝了,快过去趴下”焦郎中没好气的数落着,将他手里的酒杯拿过来放下。

张金衣扶着月香慢慢的往回走,脑袋里不住的回放这胡庭钧的话,想象着他在百花楼左拥右抱的情景,没想到只有她一个人在心痛,没想到她思念的快要发疯的时候,他却在为别的女子争风吃醋……

臭男人,难怪都说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以后绝对不能心软,绝对不要再相信他了。

她抬起头,眼睛被耀眼的阳光刺得又痛又酸,不自觉的流出眼泪来……

翌日,依旧是晴好的天气。

张金衣带着月香拿着药膏和一些糕点,还自制了一个暖水袋,准备给月眉送去。

不过,新年里马车很难租,直到过了晌午她们才租到一辆。到月眉那儿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天色也有些阴沉。

她们赶紧将东西都交给了她,便要急急的往回赶。冬季天黑的早,她们一定要赶在天黑之前过那段山路才行。

这次她们来,月眉很是意外,面上也缓和了许多。她们走的时候,她还把她们送到了马车边。

回来的路上,张金衣的心情好了许多。

马车一路疾驶,到一段下山的坡路时,才减慢了速度。

她揎开窗帘,迎着冷风看着远处的天边,夕阳还没有展示它的绚丽色彩就匆匆隐入了一层层烟灰色的云层里,空气中飘来一股炊烟的味道,甚至还有硫磺味……

“小姐——,小姐——”

张金衣回过头,看到月香扭着身子,面露急色“让马车停一下吧,奴婢憋不住了。”

张金衣赶紧让马夫拉住马儿,将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还未停稳,月香便揎帘跳下了车。

马车停在半山腰的山路上,山路的一侧是笔直的山壁,另一侧是向下的山坡,虽然坡面也很陡,但上面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树,可以慢慢的攀着树下去,破壁上有些石头,有的大石头石面上很平坦,正好可以站一两个人。

“你当心点。”张金衣从车窗里往下看,看着月香正攀着树往下去,不禁有些担忧。

“小姐放心,我没事。”月香已经站到了一块大石头上,蹲下去解决掉了内部问题,顿觉轻松。

她刚整好裙子,突然听到了一些似有若无的呻吟声从山下传来。忙攀住一颗树,小心翼翼的探头往下看去,透过树缝,她隐约看到下面的树上好像斜挂着一个人。

“喂——”她大着胆子喊了一声。

没听到那个人出声,倒是很快听到张金衣的喊声:“月香——是你在喊吗?怎么啦?”

“小姐——下面好像有个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啊?那你不要动,等我下去瞧瞧。”张金衣说完也跳下了马车,支吾了马夫一声,便也攀着树下去了。

“就在那儿”

张金衣顺着月香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下面不远处的一个大树杈上正晃晃悠悠的挂着一个人,仔细听听还能听到他的呻吟声。

“应该还是活的,我们去瞧瞧,看能不能把他弄上来。”

她和月香一起慢慢攀着树往下挪,很快就到了大树杈旁边。

只见被挂着的人耷拉着脑袋,发辫已经松散了,蓬着一头白发。看来是个老人,而且是个有钱的老爷,在树上晃荡的身体穿着镶着金线的深蓝色印花缎面棉马褂,肩头和领口都镶着昂贵的褐色貂毛,靴子上也镶着大颗的宝石……

“喂——你还活着吧?”张金衣大声的问道。她想着该如何才能安全的将他弄下来,因为一个不小心,不但他会掉下去,说不定她们也会被拽下去。她要弄清楚他现在的状况。

“我还活着,快救救我。我会好好报答的。”熟悉的声音传来,老人抬起了头。

她们看清楚老人白发下的那张脸,不由都愣住。挂着树上的居然是胡老爷——胡德暄,也就是胡庭钧的爹。

胡老爷也看到了她们,顿时张口结舌募得愣住。

“老爷有没有哪里受伤?”张金衣微怔,很快便镇定下来。不管怎样,要赶紧把他弄下来,不然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而且他的额头上都是血,不知道哪里还有受伤。

“你真要救我?”胡老爷半信半疑的问道,但现在也来不及多想了,就在他方才一抬头的功夫,他又听到了布撕裂的声音,他的身子也往下沉了沉“我不知道哪里受了伤,就觉着右腿很痛,右边的肩膀也很痛。你若是救了我,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老爷要怎么报答?”张金衣嘴里揶揄道,可手上并没有停。她攀着大树杈旁边的树,向胡老爷伸了伸手,发现还差点才能够住他。

胡老爷哪里听不出她语中的讥讽,赶紧讪讪的闭上了嘴。

看到她向他伸手,看来是打算救他了,他松了一口气。方才的羞恼也被感激代替。

“小姐,要怎样救老爷下来啊,我们都够不着老爷。”

张金衣又慢慢的试探着想爬上挂着胡老爷的那颗树,谁知她刚一抓住树杆,便发现下面的树根有些松动了,树杈也跟着晃动起来,吓得胡老爷忙道“不行!”

她只得退了回去,看了看随风摆动的胡老爷,又往周围看了看,焦急不已。

不过很快她又转身往山上爬去。

“小姐等等我”月香见小姐走了,忙也跟着往上爬。

“唉——你不要走!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商量,你们不要走……”胡老爷一见她们要走顿时慌了神,急忙大声喊道。这一用力,他又往下沉了一些,吓得他哆嗦着不敢出声了。

幸而张金衣很快返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条长长的麻绳,原来她是回马车上去拿麻绳了。她的身后还跟着马夫。

她先将麻绳围住两颗树杆,让马夫抓住麻绳的一头,再将另一头缠在一段枯树枝上递给了胡老爷,让他把麻绳牢牢的系在自己的腰上,再将抓紧麻绳等我们慢慢的拉你过来,你就慢慢脱去被树杈挂住的马褂……

胡老爷依言接过麻绳,忍着痛将麻绳牢牢的系好,然后双手抓着绷紧了的绳子。张金衣慢慢的把他往跟前拉,那边的树旁的马夫也一点一点的把绳子往回收。

树杈慢慢的被胡老爷拉弯了,绳子很难拉动,他便小心翼翼的脱去了一边的马褂,正在这时,那个树杈的树根被拔起,掉下了山崖,他也在瞬间失去了依托,也往下面的山壁落去,张金衣赶紧抱住了他的腰,两人齐齐的悬在麻绳上撞向了山壁上的石块。

“啊”张金衣痛呼一声,她隔在了胡老爷和石头中间,背上被石头硌得生疼。不过,两人看来性命无忧了,她攀住了旁边的树,扶着胡老爷起来。

“老爷还好吧。还能不能走?”

“嗯,还好,只是你的背……”

“应该无大碍,只有有点疼而已。”张金衣咧着嘴笑了笑,让胡老爷放心。

见胡老爷无大碍也攀住了树,她才放心的解开了他腰上的麻绳,和赶过来的马夫一起将他拽上了山路。

“这是怎么回事?”终于安全回了马车,张金衣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唉,今儿我访友回来,马车走到这半山腰,不知从哪里扔出来一串炮竹,炸得马都受了惊狂奔起来,马车很快就掉下了山崖……魏林带着我跳下马车,滚下了山坡,我被挂在树上,他却滚了下去,也不知是否还活着……”胡老爷的语气低沉下来。

“等会儿老爷再找人来寻寻,兴许他也和老爷一样,挂在了树上。”张金衣安慰道。

“希望如此。不过,待会儿可不可以请你帮忙找些人来寻他。今儿的事请先保密,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人”胡老爷抬起头,蹙着眉一脸肃然的望着她们,神情很是凝重。

“那倒是可以,只是……好吧。”张金衣估计他有些话可能不便告诉她们,便不再细问了。

“你知道焦郎中那儿吧,送我去那里,我的腿和肩膀可能都断。你的背上也让他瞧瞧。”

“嗯,我正准备把老爷送那儿去的。”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儿,胡老爷又道:“你方才为何要扑过来,你真的是不怕死吗?之前闹瘟疫那会儿也是。”

“我之前注意看了下面的,也想过万一树枝断了,老爷就会撞上那些石头。老爷年纪大了,又受了伤……我自信可以紧紧的抱住老爷不会松手,而且我事先将麻绳缠在两个树上,也牢靠的很。所以我并不是找死。至于瘟疫村那事,那是没办法,我不能看着死那么多人而什么也不做。”张金衣认真的解释道,说完她又觉着自己很好笑,这么解释好像是在为了改变胡老爷对她的看法一样,都收到休书了,还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胡老爷闻言叹了口气,思忖了小会儿又道“我活了大半辈子,这一生经历过很多事,也阅人无数。但却是弄不清楚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这前后的差别应该太大了,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嗯,奴婢也觉着小姐自从那次复活之后,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看到小姐现在的样子,很难想象之前的事。”月香忍不住插嘴道。

张金衣笑了笑:“这个世上原本就有很多奇怪的事。我还听林妈说过,有人死了之后,灵魂会附身到另一个刚死去的人身上……”她本想还继续说下去,却发现胡老爷和月香都一脸惊诧的望着她,眼神里还有惧意。她忙摆摆手:“我不会是那样,我又没有死过,我只是失去了之前一些记忆。”

“你真的忘记之前的事了?真的是做梦梦到了那个丫头将你推下井里的?”胡老爷还记得那天张金衣审月眉的事。“是后来慢慢想起来的?”他可不相信做梦能梦到这些。

“不是,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有想起之前的任何事。那个也不是做梦梦到的,是我亲耳听到的。其实我在棺材里那几天只是身体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脑袋却是清醒的,我亲耳听到了那丫头的忏悔,所以一直防备着她。”

“难怪小姐醒来之后反而和奴婢亲热些,对月眉姐冷淡了。当时奴婢还觉着奇怪,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奴婢觉着小姐虽然想不起之前的事,但却懂很多以前不知的事。奴婢有时候还想,小姐是不是被哪个状元鬼上身了。所以小姐方才说那个灵魂的事,奴婢还真有点信了。小姐真该去找个神婆瞧瞧……”

“大过年的,你这妮子休要胡说八道,小姐我若是鬼,今晚就掐死你这碎嘴丫头。”张金衣假意嗔道,忙将话题岔开。

“***(未完待续)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剑来一剑独尊洪荒之青蛇成道武炼巅峰逆天邪神斗罗大陆4终极斗罗影帝帝霸盖世临渊行
相关推荐
都市小邪医宝贝葫芦浑天记末世之本源进化韩娱之韩流全球怨偶天成无限位面的日常妙骨生香寻墓探险最强妖孽打脸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