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连日的晴热就像仍在过夏季一般,幸而不时有些凉风吹来。
大槐树下,丫头们在鹿儿的带领下进行着前一阶段的故事评选,人群里独缺了月眉。
月眉吃过午饭后觉着肚子痛就向林妈请假去街上看郎中了。
而张金衣一大早就出去了。
她今儿的行程被排得满满的,要去西边的作坊里看看她订做的八百个木制礼盒做好了没。
然后再去窑厂边的棚户区去拿她定制的八百份山水图说明书,因为西文不好印刷,所以她干脆让画匠们依样画葫芦,将她事先写好的一份样品临摹到简单的山水画上。那当然也不可能像当初设想的那样写那么多了,不过是寥寥几句简要的介绍和祝福的话罢了。
为了以防万一,张金衣还是穿上了长袍,扮作男子。她也未坐自家的轿子,而是在镇上租了一辆马车。
这样的天气里要缠上层层的裹胸布,其滋味可想而知。张金衣不由暗暗叫苦,恨不得像狗一样吐出舌头来散热,但想着要赚白花花的银子这点苦也就不算什么了。所幸现在一切都在按着计划顺利的进行中——
七日前李荣带着她去了江苏商会馆,一旁一个不起眼的铺子里果然在卖紫砂壶,里面矮矮胖胖的伙计一大清早居然就在堂屋里打瞌睡。
张金衣和李荣进去仔细看了看,发现这里紫砂壶的货色都不错,价钱也不算贵,一旁的雕花木架上还摆放了一些诸如碧螺春,云台山云雾茶之类的江苏名茶。
“你们还有多少存货?”张金衣见这铺子也不是很大,担心他们的存货太少。
伙计听了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热情,只懒洋洋地回说“这个不太清楚,不知客人想要多少。若是客官想要很多,待小的去请老爷来。”
“哦,今儿就算了,我明儿早上再来,可否劳烦小哥跟你家老爷禀报一声”现在李荣在这里,张金衣不想让他知道的太多。
翌日张金衣独自又去了那铺子,那老爷果然等在那儿。而且他有不少存货,张金衣很快就和他谈好了要八百个。
这细皮嫩肉的吴姓老爷还做着别的买卖,也不靠卖这些紫砂壶度日,只是这些名贵的茶具像垃圾一样堆在角落里无人问津,每次看到他都不免烦躁。现在有人都要要了去,他自是分外欣喜。但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了问张金衣要这么多的用途。
张金衣摇着描金牡丹纸扇笑了笑,说自有用途,这么好的物件难道还怕没有人要吗?
吴老爷听了自是喜笑颜开,连道,那是,那是……
顶着烈日忙活了这几日,还是大有收获的,瓷器,茶叶紫砂壶这些货源已经订好了,今儿再去将木盒和说明书拿过来,前期的准备就基本告一段落了。
但就在张金衣满意地领了木质礼盒,再去拿那些水墨山水的说明书时,却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
原来有个画匠见张金衣要的是西洋文,竟然联合着其他的画匠趁机敲诈。
待张金衣一来,他们就围住了她……
好在这些画匠以往都做过画坯工,只是因为病了或是老了而被辞,又不愿回家乡,就还是留下了,平日就接些零碎的散活,等窑厂忙的时候人手不够他们再打打短工,日子过得极为艰苦。
所以他们也不是那种真正的泼皮无赖,胃口倒也不是很大,只是要之前谈好的价钱的三倍。
若是不依他们,万一他们偷偷使坏报官,那就麻烦了。张金衣无奈,只得按他们说的付了银两。不过幸而他们做的活倒是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张金衣也不敢把这些拿回宅子里,就都置放在新租的码头仓库里。
现在万事俱备,就只欠朱忆宗这个东风了。
太阳落山之前,张金衣赶回了新宅。
见张金衣回了,月眉和夏风忙屁颠屁颠得跟进屋伺候。
“小姐若是早些回来,还可以瞧瞧那八月一脸的烂泥,可笑死人呢……”夏风边给张金衣递茶水,边笑跟她讲着下午她们故事评选的结果。
“你这丫头,等轮到糊你一脸泥的时候看你还笑不笑?”张金衣假意嗔道。
“呵呵,才不会呢,奴婢还在家的时候,爹一喝酒就会讲故事,奴婢现在是一肚子的故事,怎么会受罚呢。月眉姐姐倒是要当心了,今儿最先八月和月香姐都选了月眉姐讲的故事是最无趣的,不过是见姐姐不在,才又都改成了八月的。”夏风自信满满得答道。
“哦,月眉为何不在?”张金衣放下茶盏,看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月眉,淡淡地问道。
“奴婢今儿吃过午饭之后肚子有些痛,就去看了郎中拿一剂药。奴婢走之前也跟妈妈招呼过了。”月眉忙回道。
“那现在还痛不痛?不舒服就回屋躺着,不必在这里伺候了。”
“谢小姐关心,奴婢已经无碍了,郎中已经给奴婢扎过针放过血了,回来又吃了一剂药,现在已经完全好了。”月眉敛眸回道,接着又说“奴婢去给小姐打水来。”
“你身子又才好,让夏风去打水就好。你过来给我揉揉肩,今儿可累死我了。这几日小姐我可是办了不少事。”张金衣唤住月眉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这大热的天,小姐为何连轿子也不坐呢?若是坐轿的话也不至于这么累了吧。”本以为张金衣要接着说她办了哪些事的,可等了半晌她却没接着往下说,月眉于是顺着她的话问道。
“坐轿子太不方便了,我今儿租了一辆马车。这几日买了一些货品,就放在仓库里。不过你可不能告诉那些丫头啊,三爷原本就反对我做买卖,若是传到三爷耳朵里可不好。我就瞧着你嘴紧才告诉你的。”
“是,奴婢不会告诉别人的,小姐是买的什么货啊,听说那些仓库常有小偷进去,小姐还是慎重些为好。”
“你不要乌鸦嘴,呸呸!我的货若是不见了,就是你偷的,因为只有你知道。”张金衣假意威胁道。
“奴婢怎么会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呢。”
月眉立马绕到张金衣面前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说笑罢了,再说你又不知我那仓库在哪儿。”张金衣忙扶起月眉。
这时,夏风和八月也抬了大浴桶进来。
张金衣沐浴完毕,换了件舒适的袍子,用过晚膳后不久,就歇下了,今儿实在太累。
她睡得很沉,所以连夜里来了访客也不知道。
朱忆宗静静地站在她的床前,看了她很久方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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