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出来，诺米遥发现夏亦航正在厨房里熬粥，桂花淡淡的香味随着热气腾腾的粥飘散出来，他凑过去嗅了嗅,满足地扬起嘴角,“好久没在这里吃夜宵了。以前你只会熬小米粥,加点葱花,还非要逼我吃。现在手艺真是突飞猛进，这是什么来着？红豆黑米桂花粥？”

“嗯。”夏亦航想到当初上大学时，周末来这里放纵之后,半夜饿得不行的他们俩常常会半夜起床胡乱捣鼓些吃的。那时候觉得和他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弥足珍贵，不想分给任何别的事,所以也没有特意去学做菜。分开以后，反倒有很多时间来空想,如果诺米遥吃到他做的好吃的会是什么表情。

于是，夏亦航忍不住把菜谱上所有带甜的食物都做了一遍,到现在，终于可以做给他心里的那个人。

“我还会很多种粥，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哇,我们航航这些年真是……”他说着说着，语声忽然低了下去，“如果能早点再见到你好了。”

曾经诺米遥以为，夏亦航内心多多少少还是对他有恨意，或者至少是埋怨的，所以才会这么多年都不想回国来见他一面。但现在来看，夏亦航同样也怀着意在思念他，那么10年才会回来的原因，究竟是……

他心里一跳，蓦地抬眸看向夏亦航，“是不是因为去年我爷爷——”

“把工作交接完，再找到这边的医院，花了我一些时间。”夏亦航把粥舀出来，盛出两碗，端到餐桌上去，“本来是准备观察一段时间，再重新追求你的。但没想到，才回国工作不到两个月，跟你打了照面。”

诺米遥鼻子一酸，“其实你没必要非得等到……我是说，后面那几年，爷爷已经默认我的性向了。”

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和夏亦航分手后，诺米遥虽表现得一切正常，没有再交其他男朋友，但同样也没有和异性谈过恋。诺爷爷问到他，他都会摆出最近学业上的难题和跟随导师做的项目，来展示自己的课余生活有多忙碌。

诺爷爷本来希望他在事业上能有出息，也没有非逼着他谈恋。后来到了二十七八岁，三姑六婆的开始给他介绍相亲。诺米遥对此也采取怀柔政策，只要在爷爷眼中条件相当的他都会去，但最后的结果都是对方对他不满意。诺爷爷最初还以为是他故意对女方说了他交过男朋友的事，可后来跟熟悉的介绍人一沟通，又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那你是怎么让那些女孩子讨厌你的？”夏亦航完全无法想象，居然有人会讨厌抱着不想再放开的阿遥。

诺米遥眨眨眼，“我爷爷选中的女孩可都是才貌出众的，人家也是要挑的好么。假装一个表面高学历，实际上眼界浅薄，话里话外大男子主义，而且没有情趣的男人，对我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

夏亦航皱了皱眉，自省道：“手到擒来？是因为有我做范本吗？”

“怎么会！”诺米遥夸张地否认，“你是我见过最有情趣的人！”

从某个角度来理解，光是夏亦航这种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态度是最大的情趣。

“你也是我见过最讨人喜欢的人。”夏亦航投桃报李地抱住了他。

诺米遥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起来，“我们俩还真是互相吹捧，粥都要凉了，我得赶快喝才行。”

他一口一口地喝着粥，甜糯的口感完全是他的最，只不过一向喜吃辣的夏亦航对这样的味道恐怕是敬谢不敏的吧。

“其实也不用每次都做甜粥。”诺米遥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唇，“我也不是不吃咸的啊，我一点都不挑食。”

“甜的好吃。”夏亦航微微地笑，“我现在也很吃甜的。”

这话像是掺了蜜糖一样，说得诺米遥的心里也甜丝丝的。他正喝着最后一点粥，听得夏亦航轻声道：“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你爷爷。”

诺米遥猛地抬头。

“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说过，我想要全部的你？”夏亦航眼眸低垂，“在和你分手很久以后，我也还是这么想的。”

诺米遥有些苦涩地点头，“我现在明白了，你当时的话。”

“出国以后，我想，即使回来找你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触碰你，占据你，即便如此内心还是不满足。如果你再面临两难抉择，如果你没有果断地选择我，到那时我可能会撑不下去的。”

诺米遥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这样颤抖的声音，好像在隐忍着什么似的。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什么冷静理智都不过是脆弱的表象，“亦航……你在美国，是不是……”

“你是说，我有没有过轻生的念头？这倒没有，只是看过几次心理医生。”

诺米遥倒不认为夏亦航会这样想不开，他知道，像他家航航这样的性子，绝对不会因为分手心灰意冷，颓废下去。

“所以这次回来，你想好了对吗？”

他们抬眸对视，夏亦航伸手覆住他的手背，眼神幽深好似潭水，“是的，我投降了。阿遥，在一个人心中有时，孤独是这世间最可怕的酷刑。遇见你之前，我很享受孤独，甚至讨厌和别人分享同一个空间。我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个人过日子罢了，这一年过去了，下一年也——”

诺米遥抓紧了他的手，五指用力好似无法控制自己的力度一般。

“可是不行。后来我明白了，人是会被惯坏的，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没有挑挑拣拣的权利，因为你是唯一那个选项，如果不把答案填上，我这一生都会错下去。”

久久的沉默以后，诺米遥嘟哝道：“如果我说我在想，我究竟是何德何能才能让你这样我，你是不是会觉得很蠢？”

夏亦航反手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一脸正经地道：“不，我觉得你很可。”

被窝在手心里的指尖不安地动了动，诺米遥侧过脸去，避过他的注视，小声问：“那……我这么可，你要不要吃我？”

夏亦航站起来一步跨到他身边，把他搂进怀里，在他耳边问：“在哪里吃？”

这满墙和满天花板的自己的脸实在是令诺米遥有些绝望，“对着这么多我的脸，在哪里可能都会有点奇怪。”

夏亦航决定身体力行地证明这一点都不会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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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款待。”夏亦航亲了亲他被折磨得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痕迹的皮肤，餍足地抱住了他。

而诺米遥像被玩坏的布娃娃一样，彻底瘫在床上起不来了。他呜的一声，把脑袋往夏亦航怀里钻了几下，虚弱地道：“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我明天，恐怕连床都起不来。”

夏亦航像抱一个人形抱枕一样，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手轻轻地抚他被折腾得太过的身体，“明天你多睡会儿，我去送完eric回来再叫你起来吃早饭。”

“哇，从此过上米虫生活。”

“从此？”夏亦航一挑眉。

诺米遥赶紧摇头，“不不不，还是让我勤劳一点吧。夏医生也没时间每天跟我鬼混的对不对？、明天一天米虫生活！”

夏亦航无奈地笑笑，又抱着他，让他蹭了自己一会儿，才下床去厨房把刚才的红豆黑米桂花粥再热了一遍，舀了一碗拿到床边给他吃。

诺米遥裹在被窝里吃着热气腾腾的粥，想到以前也经常这样，晚上做完以后赖在床上想睡觉，结果被夏亦航拖起来吃东西。因为他太喜欢睡觉了，像这样累过之后，如果没有人叫醒的话，第二天常常睡到太阳落山都不起，饿都饿不醒，所以夏亦航总会让他睡觉前多少吃点东西垫肚子。

“其实，我们夏医生啊，才是最贤惠的人。”

夏亦航仍旧在一脸满足地看着他脖子上留下的痕迹，然后忽然脸上一僵，“阿遥，你叫我什么？”

诺米遥小心地放下勺子，“夏医生？亦航？航航？”

夏亦航唇畔勾出一抹苦涩的笑，“你以前不是这么叫我的。”

久远的记忆直击脑海，诺米遥脸一红，弱弱地道：“哥……”

坐在床边的人顿时目光一闪，双手撑在床沿靠了过来。

“不行不行，真的不行了！”诺米遥看着他忽然狂热起来的眼神，后知后觉地反映过来，刚才夏亦航根本是在诓他主动喊哥吧？他家航航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坏了？

更可怕的是，上一轮还没过去多久，夏亦航那条宽松的家居裤完全掩不住他再度苏醒的*，而且看上去似乎更厉害了。

诺米遥先前只是觉得他们都一把年纪了，再喊哥有点学韩剧装嫩的感觉在里面，所以重逢以后没再这么叫过。但现在看来，他好像无形中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看来夏医生的情趣词典里还有很多未被发掘的黑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