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芬道：“说了是小道消息，就未必是真的，你又何必太计较，现在没心情，改天再说吧。”

杨凡还是想把刘芬知道的小道消息套出来，于是道：“不行，你换双鞋我们出去逛逛。工作了一天，也该出去散散心之类的。”

刘芬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跟杨凡把事情办了大家各回各家，没想到杨凡却咬着自己不放，刘芬道：“外面有什么好逛的？”

杨凡道：“你平时没事之时不出逛逛的吗？”

刘芬道：“我上班的时候不天天都得出去的嘛？”

杨凡道：“除了上班，比如说节假日什么的。”

刘芬道：“节假日一般我都在家。”

杨凡道：“你天天在家与在上班的地方徘徊你不闷吗？”

刘芬道：“不闷啊，如果这样很闷的话，那走哪都闷。”

杨凡道：“你这样的生活过了多久？”

刘芬道：“我一直这样，我二十二岁学校毕业出来都这样，以前我跟朋友到过一趟上海，看见那边地铁都挤爆，我之后便不想出远门。”

杨凡道：“你真的过了十多年这样的生活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刘芬看着杨凡道：“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人不就是这样活着的？难道一定要像只猴子一样到处窜才叫生活有意义吗？”

杨凡道：“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至少比如说一个月看一趟电影，半个月逛一趟商场之类的啊。”

刘芬道：“电影基本上在电脑可以找到，至于商场的话那真没什么好逛的。人要有那个气质，穿粗布麻衣都与众不同，没那个气质，穿上龙袍也只会让人笑话。”

杨凡道：“话当然是这样说，那你不要买衣服化妆品什么的吗？”

刘芬道：“小区门口不是有几家卖化妆品和买衣服的店吗？我一般下班回来路过的时候，有需要会进去挑个一两件。商场里的衣服其实不怎么好看，小区门口的那两个老板娘的审美观不错，你看房间里的这些，很多都是在她们那买的，而且她们一到了新货，便会叫我过去看。”

杨凡道：“看来你很适合这一类的小笼生活啊。”

刘芬道：“我十来年之前也是这么过的，我念书的时候也住宿舍，平时没什么社交，也不跟男生吃饭什么之类的。”

杨凡道：“为什么？”

刘芬道：“感觉没什么意思，又不是我心仪的男生，我跟他们吃什么饭啊。”

杨凡道：“难道你不会孤单寂寞吗？”

刘芬道：“一点点吧。”

杨凡道：“说实话，你谈过多少个男朋友？”

刘芬想省过与赵山的那段情节，但一想纸是包住火的，于是道：“我之前……之前不是跟着赵山……，你不是知道的嘛？”

杨凡道：“然后呢？”

刘芬道：“然后没有了，还以前我在学校里淡过一个男朋友，叫刘什么来着，我看他一副很孝敬父母的鬼样子，觉得恶心把他给甩了，再之前都是单相思，算不得数。”

杨凡道：“孝敬父母没有错吧？”

刘芬道：“孝敬父母是没错，但他不该老是拿这个事当作资本。孝敬父母是他本应该做的，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炫耀宣传的。天天挂在嘴上，他不烦我都烦了，再说我也没见他做过哪件是孝敬父母的事。看他一副什么为了父母愿意献出自己生命之类的，如果我是他父母，我真让他献出生命，看他还敢不敢乱叫。总之虚伪的一塌糊涂，无可救药。”

杨凡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人，忍不住问道：“那他整天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什么？你知不知？”

刘芬道：“我估计那傻X是想拿这个事来炒作自己升职，因为那会我们刚毕业，学校里有毕业留校任教的名额，他是想拿这个事当作留校的资本。你想想，我们先不管父母有没有文化，有没有钱，至少他们把我们养大本身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那孝敬他们是最基本的东西。那家伙竟还拿这个事当作自己留校之用，所以我觉得特别恶心，就把他给甩了。”

杨凡道：“后来怎么样了？”

刘芬道：“我不知道啊，本来我也可以留校任教的，但看有他在，就不想留了。后来他还打过几次电话给我，说些什么我的存在如果与他的孝顺相冲突，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你想想，还有这样的SB，说得好像全天下就只有他一个人孝顺父母似的，我们全是不孝之子之女一样。”

杨凡大笑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刘芬道：“多着呢，如果你说那家伙是个文盲，我也可以理解，但他可是大学生，总以为自己是全天下仅存的孝子，别人都是不孝子。事实他不就是想借这个留校嘛，这点小伎俩谁看不出来。”

杨凡道：“如果他真是文盲，可能还不会这样。”

刘芬道：“你说这个，我想起刚毕业的那几个月时间，当时我爸妈叫我去与一个男孩子相亲，去之前我爸妈就说那个男的文化比较低。我当时因为之前那男朋友恶心一事，所以没觉得没文化有什么不好，感觉以前认识有文化的也就那样，于是跑去见那个男孩子。”

杨凡道：“结果怎么样？”

刘芬道：“结果我碰到一个更可怕的，那家伙初中毕业，说起话来最喜欢用的就是‘我认为’，因为我学历比他高，他只是初中生，他从头到尾在我面前处处都要显得他比我有文化，估计平时为了卖弄翻了几份旧报纸，于是所有话题他都说‘我认为这件事怎么怎么样’，比如说美国民间发生了有个枪击案，他便认为美国是世界上最黑暗的国家，恨不得操起铁锹把美国一铁锹打死，而自己这边每天都有枪击案他便不管，当作看不见。”

杨凡道：“这种人是自卑啊，本身啥事都干不了，民族主义是最廉价的口号。”

刘芬道：“对啊，他认为现在的年青人都不爱国，我当时问他‘那你做了哪些爱国的事呢’，结果是没有，他只是停在口头在那喊。我当时笑起来说‘你这样的话，我比你更爱国呢，我认为美国和整个欧洲都是中国的，主权都在中国，神圣不可侵犯，整个地球都是中国的，我岂不比你还爱国？’。瞎扯嘛，谁不会啊。”

杨凡道：“你这样说他，他肯定会跳起来，这种人我以前见过。”

刘芬道：“后来我们不欢而散，他认为我没有他口里所谓的骨气，所以放弃我了。我当时在想，这太搞笑了，这家伙送给我都不要，还他放弃我，谁放弃谁啊？”

杨凡道：“你也别把这事太放在心上。”

刘芬道：“后来我没有再谈过男朋友，觉得社会上普遍的风气是这样，不是个个都认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孝顺父母，就是个个都认为自己是全天下最爱国的。如果他们真的是爱国，哪怕真干了一件爱国的事，我也佩服他们，却偏偏全是伪爱国者，整天在那叫。叫谁会呢，我还想说中国是全世界第一呢，真是的。给他们一千万，逃到国外去肯定比狗还要快。”

杨凡哈哈大笑，却不得不承认刘芬说得是对的。

杨凡看着刘芬道：“你曾经是个愤青。”

刘芬道：“你现在明白了吧，外面一样没几个是好人，有什么好玩的呢？”

杨凡道：“别这样，你别一朝被蛇咬，十朝怕井绳啊，这样天天闷在单位与家里，会闷坏的，今天我们去看电影。”

刘芬道：“电脑上不都有的吗？”

杨凡道：“最近才公映的网上更新的没那么快。”

刘芬道：“那晚几天还是有的。”

杨凡道：“那里面气氛不一样啊，上百人一起看，有气氛。”

不知怎么着，杨凡突然不想再追问刘芬那些小道消息了，只想陪她去看趟电影。

刘芬本来不想出去，但碍于杨凡实在热情，只能换也套衣服跟着杨凡走出住处。

二人到附近的电影院之时，已经过了晚上九点，杨凡买了两张爱情片的电影票。

在电影院里，刘芬看着电影里的情节突然哭得稀里哗啦的。杨凡在一边惊慌失措，刘芬作为一个三十三岁的小女孩，竟然会为电影里的情节流泪。

看完电影，二人走出电影院，刘芬还在为刚才的电影在感动。

刘芬本来这一天引杨凡来是想跟他亲热一番，可是一场电影看下来，她已完全无此兴致，她现在只想好好痛哭一场，用以记念那些已经逝世的青春。

杨凡看从刘芬身上问不出什么，也问不出物矿局新来局长的任何消息，于是决定送她先回去得了，让她晚上回去回味一下电影里的爱情故事也未偿是一件坏事，至于小道消息明天再向她打听。

太久没见沈欢欢，杨凡决定回一趟永南市看一下沈欢欢的情况，他本不想去见她，但想到要拉她进入正途，与她见面是必不可少的。

来到沈欢欢住的华容酒店，服务生说沈欢欢早退房了，只留给杨凡一张字条。

杨凡接过字条看了看，上面有简单的一句话：“我回老家了，有缘再见。”

很多所谓的‘有缘再见’，其实就是无缘再相见。

杨凡想沈欢欢猜到自己不想见她这个事实，她自尊心强，不忍挑明，又怕自己担心她走回老路，于是决定回老家去了。

想着沈欢欢，杨凡其实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自己不是什么富豪，不可能甩一笔钱给她叫她怎么怎么着，他更多的只能在精神上帮助她。但是在这个现实的社会，精神帮助又有何用？

杨凡在酒店里大厅的沙发上坐着惆怅，很有一种堕入风尘的感觉。

在回想沈欢欢的过程中，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倦意袭来，杨凡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在梦中，杨凡生活在一个美丽的小岛上，那里面朝大海，春暧花开，有着数不清的小鸟在歌唱。在梦里，杨凡看见沈欢欢仿若仙子一般从天而来，她美丽，高贵，她踏着七色彩云而来。在梦中，杨凡高兴地追着七色彩云奔跑，一直奔跑……。

杨凡跑着跑着，突然好像掉一个坑里，浑身剧痛，杨凡猛得一下醒来。

天已大亮，杨凡睁开眼看见一个服务员轻轻地拍着自己道：“先生醒醒啊，天已经亮了，先生醒醒啊…….。”

杨凡忙站起身来，他站起来伸了几下懒腰，然后走出华容酒店。

折回珍北，杨凡找了个地方洗漱，洗漱完毕正巧与苏子豪相遇。

苏子豪也正好一个人，于是二人打算一起吃个饭。

二人找了附近的一个餐馆，其实总得来说杨凡与苏子豪并不熟，但二人竟同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杨凡一直以为似曾相识只适合用在女人身上，苏子豪也没有想到用在男人身上也可以。

二人点好菜坐好，这时餐馆里有几桌是附近大学里出来吃饭的女生，她们对杨凡与苏子豪这一桌投来友好的目光。在这座帅哥快要死绝了的城市，那几个女生也难得同时遇到两个蛮帅的男子。

苏子豪低声看着杨凡说：“看，那边的妹子好像想跟你认识一下。”

杨凡转过头去看了看，果然发现了几双眼睛，杨凡道：“应该是想跟你认识吧，初恋这种东西现在不太适合我。”

苏子豪大笑。

过了一会，饭菜上来了，杨凡开始淡定地吃饭，对一边的那几个女生仿佛没看见。想想沈欢欢与孙烟，杨凡就烦。

女人往往认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不管这样东西的本质是好是坏。很明显眼前这几个女生便是这个情况，她们不知道眼前这两个男人未必适合她们，甚至未必是好人。

苏子豪倒不介意，不停地向对他感兴趣的那两个女生抛着媚眼，引得现场气氛兴高采烈。那一桌三个女生纷纷低头议论苏子豪。

杨凡扭过头去看了看对苏子豪感兴趣的那两个女生，那两个女生身材匀称，穿着打扮雅俗共赏，眼睛里时刻带着那种若忧若喜的表情。一看这种女人的打扮，杨凡便道：“别怪做兄弟的没有提醒你，这几个可能都比较麻烦的。”

苏子豪想着最近才跟自己好上的尤小蓉，万小蓉一直要求他做这做那的，他都有点烦，他感觉杨凡说得有道理，低着头继续吃饭。

快吃完的时候，那几个女生还不肯离开菜馆，估计杨凡二人没离开，她们也不离开。

杨凡看着苏子豪道：“我有事要先走。”

苏子豪道：“什么事啊？”

杨凡道：“都是一些私人的事，你慢慢玩吧，我有空再找你。”

苏子豪见状只能作罢，道：“好吧。”

毕竟年青女人有年青女人的优势，尤小蓉即便再美，也没有眼前这群女生有活力。杨凡想起沈欢欢与孙烟，便失去任何活力，他快步走向路口，打算打个车回自己租的房子休息。

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杨凡发现没车可打，却发现后面跟着一个人。

杨凡回头望去，只见后面站着一个婷婷玉立的女生。

这要是换到四年以前，杨凡一定会兴奋地上前跟打招呼，并要其电话号码，但这四年杨凡完全发生变化，即便那个女生真的喜欢自己，他也没什么感觉。

杨凡看那个女生不停地跟着自己，已经有一段路了，但杨凡还是忍住不跟她招呼，只是一味地加快自己的脚步。

突然后面的那女生追上来拦住杨凡道：“请问，我可以跟你说话吗？”

杨凡见无处可逃，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那女生看起来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眼睛活灵活现，此时面带羞色：“我只是……只是想认识你，不知可不可以？”

杨凡道：“你现在已经认识了。”

那女生道：“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杨凡道：“我叫杨凡。”

那女生伸出手高兴地道：“我叫周离丽，很高兴认识你。”

杨凡没有跟她握手，继续向前走路。

周离丽边跟杨凡走边道：“你今天不高兴吗？你是不是不想认识我？”

杨凡道：“怎么会呢？”

周离丽道：“那我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吗？”

杨凡当然不愿找这种麻烦，于是停下脚步看着远处刚才吃饭的那个餐馆道：“如果下次还能在刚才那家餐馆碰到的话，我们就算有缘，到时我们什么都可以谈。”

说完杨凡伸手在一边路上拦了辆出租车，然后钻了进去，只留周离丽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

出租车启动，杨凡向窗外望去，只见苏子豪陪着那些女生走在大街上，苏子豪毕竟还是没有听自己的劝告与那帮女生混在一起，而那个叫周离丽的却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杨凡所在的出租车。刚出道的女人就这样，总是喜欢把自己的爱情幻想的这么完美，以为长得像古天乐就是杨过，以为演了令狐冲就是令狐冲。杨凡真担心她们哪一天理想破灭后，还有什么东西能支撑她们活下去。

杨凡突然对前面的司机道：“先等一下。”

杨凡打了个电话给苏子豪：“你打算陪她们到哪玩啊？”

苏子豪道：“今天没什么事，自由活动吧，你在哪？一起去渡假山庄玩啊，你走得太快了吧？”

杨凡道：“我还是不去了，你们玩得高兴点，我还有点别的事。”

苏子豪说了句“行”，便挂了电话。

杨凡再看周离丽之时，已不见她的踪影，原来她也跑去跟苏子豪她们一伙了。

出租车司机在前面道：“这儿停车不让停太久。”

杨凡有些惆怅地对前面的司机道：“我们走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