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恶魔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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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开始以捡垃圾为生,我早已记不清,不要以为那是多么崇高的职业,如果我不是刚刚7岁,宁愿卖身,也不愿意捡垃圾。要卖身也得十年以后,可我现在不捡,一定活不到那个换职业的美好年龄。

不是因为我天生勤劳,只是肚子太饿,不多翻几个垃圾箱,就会饿死,死亡离我太近,只有一步之遥,那一步的中间刚好有个垃圾筒。

今天的运气不好,翻遍两条大街,只找到一块有香味的石头,石头很好看,暗黑色,刻的还几个血红的符号,可惜我看不懂,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它就是恶魔之心。饿得发晕,但我的脑袋还是非常的清醒,知道那只是石头,但它散出的香味有很强的诱惑力,诱惑不是每个人都能抵抗的,不然世界怎会有那么多贪官?何况我还是个七岁的孩子,把那石头那进嘴里的时候,没怎么费力气就把它吞过肚子,事后我想了很久,很久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大概就是两三分种吧,在那“很久”的思考过程中,我想起它不是我吞下去的,而是它钻进我的肚子里的。

为此担心了好几天,有些食不下咽,又过了几天,居然把此事忘了,不过从那以后,我的运气似乎好起来了,就算几天找不到食物,也不至于饿的发晕,饥黄干瘦的面孔变得白嫩,明亮的黑眼睛里不再出现乱飞的星星,甚至还有几个更年期的妇女要收养我,这是很好的兆头。如果不是刚刚有个老婆婆把我收养,可能我会跟她们其中的一个,一起生活,尽管她们以前很讨厌我。

收养我的婆婆不爱说话,经常穿一身黑色宽大的长袍,灰白凌乱的头发,总能折住面容,我跟她生活了十多天,居然也看不清她是什么模样。周围的居民似乎很讨厌她,背地里给她起个“老巫婆”的外号,刚到她家时,我很害怕,时间久了,也渐渐喜欢上黑暗的房子。白天她总是坐在豪华靠椅上,在房前懒懒的晒太阳,晚上她总是要先睡,不过夜里我总觉得屋子就我一人。第二天一早,肯定会有好吃的早餐等着我,看我吃的狼吞虎咽,她会露出少见的笑容,虽然她笑的很难看,但我觉得那笑容里充满了期待,那种期待,到后来我才渐渐明白。

平静的生活总会有人打扰,在我能吃饱的第三十七天的那天夜里,来了一个叫布鲁特的金发外国人,他很直接,第一句话就是要杀掉我。婆婆见到他很紧张,甚至还有些害怕,问他为什么要杀我,他开始冷笑“我是教皇座下的护卫长布鲁特,哼哼!你知道的,知道他吞掉恶魔之心才收留他的,不是吗?不然鬼才相信,一个千年的黑豹,一个忠诚的恶魔奴仆,居然收留人类的孩子!我受神的指示,一路追查的恶魔之心,居然被他吃掉了,恶魔的心脏已经与他连为一体,只有杀掉他,才能最终消灭恶魔上帝保佑,总算可能完成上神天使交给我的任务了”

杀人前一定不要罗嗦,布鲁特似乎还要说些什么,但老婆婆已经变身为健硕的黑豹,如离弦之箭,射向布鲁特。他被黑豹的凶猛攻势吓了一跳,还未说完的话,不得不闭口,或许上帝告诉他应该后退,只有后退才能保命,无疑上帝对了一次,他飞退数丈,一直退到门口时,才躲过黑豹的一扑,黑豹的攻击却没有因此而停歇,当它前扑的力量用尽时,瘦长的身子在空中不可思议的横转180度,粗壮有力的尾巴,如钢鞭一般,呼的一声,击向他的脑袋,这要是击上,头骨非碎不可。上帝或许告诉他还应该退,但后面是墙,他退不了,后果如何,都与伟大万能的上帝无关,因为上帝早已告诉过他,他没有照做,理应受到惩罚。恶魔的奴仆想不了那么多,那黑乎乎的尾巴没停一刻的,抽中他的脑袋,但他的脑袋却没有像我预想中的碎裂,因为他全身发出的圣洁的光茫,光茫有如实质,像玻璃一样把布鲁特护住。

布鲁特有些头晕,身子不听使唤的晃晃,在他摇晃的瞬间,黑豹又已返回我的身边,把我叼起,撞破窗户,穿过几条熟悉的街道,一刻不停的奔向效外的树林。

一个七岁的孩子,本应害怕,可我却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很合乎故事的发展,这时我还是我,但很可能我已不是我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只黑豹跑的太慢,后面已传来布鲁特的怒骂声。

布鲁特应该愤怒,或者说他愤怒的十分有理。作为十二圣骑士的首领,教皇座下公认的第一高手,就因为有那么一点点的轻敌,居然让一个小小的黑豹带着一个毫无力量的孩子逃走,这让他高贵的心受到严重的伤害,后来听教皇说这种伤害一直折磨到布鲁特死亡为止。

在树林的深处,终于被他追上了,黑豹气喘嘘嘘的把我放在树丛后,有些绝望的转身扑向布鲁特。黑豹哪是全力战斗状态布鲁特的对手,他现在仍然懒得拔剑,只是挥出几个圣白的剑影,这已经让黑豹伤痕累累,近不了布鲁特的身。最后被一团威力十足的光柱击中,悲嘶一声落在数丈外,半天没有动静。

布鲁特没有战胜的笑容,冷冷的看着我,就像看一只虫子。虫子没有权利批判世界,只能忍受世界,他可能觉得,只要我忍受一下,天下就会太平。

天下从没有太平过,现在也是。当他一步一步逼近我的时候,我们中间突然出现一个和尚。他一定觉得和尚作为第三者,打破了世界的和平,我却认为这和尚是来拯救整个世界的,因为我是我的世界,我若死了,我的世界也面临未日。

布鲁特忽然见到和尚,明显的一呆,仔细打量这和尚:看不出他的年龄,穿着倒也干净,只是那光头却有些问题,明亮如镜的秃头,却有上百个刀疤,大大影响了整体的美感,往那一站,却像溶入了自然,无声无息的,一时也看不出和尚法力的深浅。他理了理随风飞舞的金发,冲那和尚笑道“哈哈!哦,可怜的宝贝,你的脑袋怎么被人划成那样,你是我见过的最搞笑的一个中国和尚”用手指指一脸无辜却平静淡然的我,继续说道“他早已经被恶魔占据,早晚会和恶魔合为一体的,我是来帮你们中国人除魔来的,还请这位修士让开!”

自认为很幽默的布鲁特又犯一个很大的错误,只是这个错误他永远不知道。那和尚嗤嗤一笑,如果不是那头上的伤疤,我相信他一定是个帅和尚。

“哪来的金毛野猴子在这里乱闹,破坏了佛门清静不说,还要冠冕堂皇的杀害手无束鸡之力的孩子,你说他是恶魔,我还说他是上帝哩,证据呢?”和尚仍然是笑嘻嘻的。

几千年前的东西方诸神大战留下戒规,各界修士,不得随意越界干扰侵害对方。布鲁特作为圣教的高层,当然知道这些戒规,但眼下这个孩子不得不杀,这个任务可是上神指派的呀!不破坏戒规又要这个和尚相信那孩子是恶魔,真是不好办耶,难道变只公鸡出来,让那孩子拿着,证明他能拿动公鸡,还是要证明他不是上帝,因为上帝不是中国人。布鲁特摊摊手,做个无奈的手势“他吃下恶魔之心已有几十天了,现在他的心应该是暗黑色的,不信可以挖出来看看!”(还有一种方法,就是让我学会魔化咒语,会生出两只红色翅膀,可惜他们都不知道,我也是到很久以后才学会飞翔的。)

我的心真是黑色的吗,连我自己也有些不信。

和尚听完更是大笑不止,“贫僧法号只剃,活了两千多年,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笑话,真是后生可畏!等你把他的心脏取出,到时无论是什么颜色的,你跑了,我找谁去?要是被你个金毛猴子骗了,一定会被寺里的几个小辈笑掉大牙!那我问你,你是上帝吗?”

布鲁特不知他要说什么,一头雾水,茫然摇头“不是!”

只剃又笑道“我也不是上帝!如果上帝那老头不出来作证,我宣布那个孩子就是上帝,你有什么话说吗,金毛猴子?”

布鲁特的耐性被磨光,有些气恼的说道“我叫布鲁特,是教皇大人座下最出的色护卫,不是什么猴子,中国和尚,请不要阻碍我消灭恶魔的行动,不然”

“有因必有果,循环报应,自有定数,今天被我老和尚遇到,就不会做事不理。佛云:不能不管!”话没说完,和尚就开始动了,和尚一动就有漫天的刀光,光如寒星,星光耀眼。那和尚的话很经典,或者说我很喜欢,后来我为此翻了很多的佛经,一直没找到那句经典的话,最后不了了之。凭我当时的眼力,看不清他用的是什么武器,当我看到布鲁特的金发飘落在杂草上时,我就猜到和尚用的是剃刀,很小的剃刀,刀光能刺透他完美的圣光盾,但直剃和尚的剃刀只割头发,不割脖子,所以布鲁特狂叫几声后,他成了秃头,油亮的光头没有一个刀疤,他扑到草地上,狂抓已经离开他身体的金发,脸色变的惨白。

我发现布鲁特仍然没有拔剑,这次他不是不想拔,可能是没有拔剑的机会吧。和尚已经站在我身边,离他有几丈的距离,他终于有机会拔剑了,心想这又是一场大战,不过事情的结果让我有些失望,他把长剑拔出,居然御剑飞走,天空只留下一道白色的云,那是他最后的痕迹吧!

和尚问我叫什么名字,我答道:阿翼。又问我愿意拜他为师吗,我点头。多年后师傅圆寂前曾对我说“你是唯一的一个,初见我的伤疤光头,而没有嘲笑我的人!这是我收你为徒的最大原因!”我当时就想,谁要是忽略了和尚的爱美之心,他的下场一定很惨。这句话我一直记着,最大的收益就是有很多女人愿意跟随我。

师傅所住的寺院就在林中,我却看不到,师傅说“你要看到,那天下人都能看到了!你可以看到,却不能让天下人都看到!”说完师傅对着林子高喊几声,看他像用了很大的力气喊,我却听不到,只能看到,他喊完有座雄伟的寺院矗立在林中,百层台阶上有宽大的寺门,门匾上横书三个纯金大字:无边寺。

苦海无边,却没人愿意回头。偶而有人回头,还是因为摔了跟头,回头捡鞋的。

师傅在寺内只管剃头,寺内有几百个和尚,头上全是明亮无疤,问师傅“别人头上无疤,你专职剃头,为何却有这么多疤?”

师傅叹了一声“医人不自医,同样,渡人不渡已!”

寺里有高塔,听师傅说,里面供奉的是如来佛祖的真身舍利,有很多高僧守护,除了每天的扫地僧打扫外,其他僧人都不得入内。正因为有佛祖的真身舍利,无边寺在众多寺院中,才有领天地而化之,渡顽人而超然的地位。

刚到寺里时,我听不惯众僧的读经声,他们诵经声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紧箍咒,一听到就头痛不止,心脏怦怦乱跳,像要逃出我的胸腔,师傅教我一套内功,叫什么天阳镇魔神功之类的,简称为天阳功吧。那个功法我不知道有什么厉害之处,直接的效果就是修习之后,听到众僧的诵经声,不再头痛。我感觉这套功法很顶用,所以很用心的去练。

我不愿剃光头,却喜欢给别人剃光头,师傅的剃刀之术不出三年,已被我学的炉火纯青,因为师傅已经剃了几千年的头发,就算我是个超级天才,才无法超过师傅,我明白,只是个时间问题。我学剃刀之术还有个重大原因,就是以后再遇到像布鲁特之类人,就能派上用场了,我是不会给敌人剃头的,剃刀会划向他们的脖子,那种感觉想想就有些兴奋。

十年后,我十七岁,师傅死了。不过寺里的和尚说“师傅飞升成佛了!”。

想想师傅最近的神态,很像佛书上说的大悟境界,就是那种经常打光头,撞墙的那疯狂状态。看到师傅的状态,也就明白佛书记载的苦行僧为什么变态自残以及自杀**自己的种种原由。

因为我不愿做和尚,最终寺里的众僧一致决定,把我送出寺,并要我立下毒誓,不得向世人提起无边寺。哈哈,不要提起,写在纸上应该可以吧!不过我应该没那么无聊?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抹去我的记忆呢,后来我才知道,寺里的和尚没那个能力,因为我是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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