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充满着清新无比的泉水气息。
沙沙沙地随风轻轻摆动的翠竹,发出闪亮的翠绿色光芒,和斜照进竹林里的阳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如梦似幻的美景。
鸟儿啁啾鸣啭的声音。
泉水滚滚地涌出的声音。
吹拂过竹林间的风声。
这就是这片竹林世界中的所有景象。
这就是里昆仑山。
云裳拨开矮竹丛,继续往深处里走去,然后,在泉池边蹲了下来。
云裳发现了泉水上映照着高高的竹影,以及愁眉苦脸的自己。
她睁着圆圆的眼睛,眼神中带着一抹忧伤,眉头深锁着,眉宇间甚至刻画出皱纹来。
水面上倒映着翠绿色的竹影,让池水看起来就好像原本就是绿色似的。
云裳怀念起辰仙那双碧绿色的眼眸。
不只是看到泉水。
云裳看到任何东西都会想到他。
一想到他就会落泪,因此,云裳赶忙提起衣袖拭着泪。
“这份感情实在是难以割舍呐。”云裳站起身来,对着自己说道:“既然是自己做的决定,就不能再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
云裳极力地展露出笑容。
可表情却完全不听使唤。
云裳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往竹林里冲了过去。
风吹过竹林间,把竹叶吹得沙沙作响,像是要遮住云裳去路似的,绿色的雾霭越来越浓。
云裳不顾一切地往竹林里跑了进去,不停地跑呀跑呀,就是跑不到竹林的尽头。
地上湿滑,结果云裳脚底一滑,摔了个大跟斗,虽然想爬起身来,但身子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就在她的视野前方,发现了闪耀着五彩光芒的植物。
那便是人称“五彩灵芝”的传说中的仙草。
红如珊瑚、白如凝脂、黑如漆、绿如翠鸟,闪耀着金黄色光彩。
据说五彩灵芝可以净化任何毒素,尤其是鼠疫、兽毒之流。
“……”
云裳蓦地爬了起来,然后回到泉池畔,拿起摆在一旁的水桶,汲了水,踉踉跄跄走着。
竹林里盖了一所非常简陋破旧的屋子。
那是一间屋内只有一个房间的小土屋,墙壁已经开始崩塌,梁柱也已腐朽,屋顶上到处都是破洞,成堆的泥土上长满了青苔或羊齿植物。
云裳手上提着装满水的桶子,一走进屋内,正喝着酒的男人抬起头来,“提一桶水,需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吗?”
绿色的眼眸微微地眯成一条细缝,看着云裳。
一头色泽鲜艳一直覆盖到腰际的红发,加上脸上有着酷似老虎的黑色斑纹。
他的名字叫霸先,云裳觉得他很有可能是那“小宝与八仙”中的登场人物……
就云裳的记忆,故事中的八仙又被称为“红仙翁”,是一位仙人,不过,眼前这个红发男人是不是故事中的人,云裳就不清楚了。
你是仙人吗?
当云裳这么问时,霸先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显露出厌烦的神色。
不管他是不是仙人,但看起来应该是里昆仑山唯一的居民,是这个地界的主人。
“姑娘那张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玩泥巴去啦?”霸先眼神嫌弃地问着。
实际上,云裳的脸早就因为摔了一跤而弄得灰头土脸。
不过,云裳很希望对方别烦她。她默默地把水桶摆在地上。
屋里立刻扬起滚滚的灰尘。
加油!
云裳暗自为自己打着气,拿出一块布往头上一缠,挽起衣袖,再用绳子绑住。
“姑娘当真要那么做吗?”霸先惊讶地继续说道:“我觉得这里根本没必要打扫。”
“你认为没必要,我却认为有这个必要。因为,这里就快变成我的家了。”
云裳坚决地表示过后,就拿着一块拧干的抹布,开始擦拭地板。
伸手一擦,抹布上就沾满了厚厚的污垢,本来应该先用扫把清扫,但裳临时找不到“扫把”这种东西只好作罢。
其实云裳原本也找不到抹布,翻箱倒柜后,发现柜子里有几件女人穿的衣裳,只好从中挑出一件看起来最旧的衣裳来充当抹布。
霸先冷眼旁观似地,远远地看着云裳的一举一动。
“此地来过各种女人,姑娘还是第一个动手打扫此地的人。”
“真的吗?”
“不过,我认为没必要那么急着干活,怎么样?不如过来帮我斟杯酒吧?”
“不行!必须先把屋里打扫干净。”
“切,真是无聊的女人。”
云裳决定不再理会霸先,继续埋头擦拭地板。
擦拭桌子底下的地板时,霸先还嗖地抬起脚来,帮了云裳一个大忙。
就在她擦着地板时,突然一只粗壮的臂膀绕到自己的腰上。
“你……你想干嘛?”
云裳使劲地挣扎着,却发现自己转瞬间就被霸先抱到大腿上,云裳恶狠狠地瞪着霸先。
“别打扰我打扫屋子!”
“姑娘是要嫁给我当老婆才留在这里的,不是吗?”
“话是没错,可是……”
确实是如此。
云裳是在霸先的要挟下答应嫁给他的,对方甚至还希望云裳帮他生个一儿半女。
“既然没错,姑娘只需做一件事,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
男人色迷迷地笑着,然后把脸凑了过来。
“等等!”云裳伸出双手来挡住男人的脸,“你把先后顺序搞错了。”
“什么先后顺序?”
“嫁你为妻之约,必须等你救了阿白,等阿白痊愈后再履行,这才是为人之道。”
云裳认为绝对不能违背这个原则。
他是云裳最最关心的朋友,也是辰仙亲如友人、家人一般的天马。
现在,剧毒已侵入阿白的五脏六腑,阿白在附近的落叶堆上躺着,不过,从昨天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阿白他真的可以活命吗?”
“或许吧。”红头发男子装迷糊似地回答着,手却不老实的在云裳的腰部来回乱动。
“或许?你怎么能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呢?”
“我又不是神仙。不,就算是神仙,即使是玉皇大帝也一样,面对一个濒死的生命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谁也不敢保证。”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对方明明说过,让阿白吃下五彩灵芝,就可以救回一命。
“姑娘可别会错意呐。”霸先单手拿起酒杯,咕噜地灌了一大口酒后说道:“能不能留住那条小命,终究……要看那小子的造化。我,已依照姑娘的期望,竭尽所能地为他做了最好的处置。接下来,就看那只狗的生存意志到底有多强了。”
语气听起来非常粗暴,不过,男人的话停在云裳耳里却非常的中肯。
因此,云裳惨白着脸,频频地点着头。
“挺好说话的嘛。不过,姑娘莫非是另有打算?难道是想……万一那只狗突然死掉,姑娘便想反悔从这里逃出去吗?”
云裳低下头去,“不……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这可难说哟。”霸先嗤笑着,很干脆地放开了云裳,“算了,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反正时间多得很。”
说完就提着装酒的竹筒,往屋外走了出去。
云裳将抹布放进水里搓干净后,再度动手擦起地板。
阿白能保住性命吗?
无论阿白能不能保住性命,云裳再也见不到辰仙了吧?
不做点事情的话,云裳一定会嚎啕大哭起来。
……
打扫完毕,云裳去探望阿白,他躺在那里非常痛苦地喘息着,鼻头异常干燥。
云裳用一块新布沾了水,轻轻地覆盖在阿白的嘴巴和鼻子上。
然后按摩着阿白的身子。
是生是死完全取决于他的求生意志,云裳反复思考着霸先说的这句话。
阿白要是还留恋着这个世界,那……他到底留恋着什么呢?
“阿白呀!这世上,一定还有很多阿白连舔都没有舔过、闻都没有闻过的上等宝玉喔。”
云裳想了想后接着说道:“这次,阿白要是能捡回一条命的话,我想以后辰仙都不会吝啬给阿白宝玉了。我也会帮你求辰仙,要他把珍藏的宝玉通通拿出来给阿白尝尝。”
云裳边抚摸着阿白,一直试着和阿白说话,“阿白,我们不是越好了吗?下次,辰仙要下山去都城的时候,一定要跟他到都城去玩个够吗?阿白不是说要陪着我一起去看杂技表演吗?”
“还有……屋顶还没修好,书屋一定遭殃了……对,炉灶也不太好使,阿白不在,就没有人能帮我修理了。辰仙除了炼丹制药外,笨手笨脚的,根本做不了这些事情。”
“还有,上次你从仓库里翻出来的围棋,只玩过一次,我输给了阿白,心里觉得很不服气,阿白怎么赢了一次就跑呀!太没品了……”
无论云裳怎么说,阿白就是不回答,紧紧地闭着眼睛。
无论云裳按了阿白的肉球,或往耳朵里吹气,或用力地拉扯他的胡须都一样。
阿白依然沉沉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