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生死关头的时候,人们总是会做出一些超乎自己原本坚决意志外的举动。
比如双胞胎兄弟。
那么相亲相爱的兄弟呐……
也比如此时此刻的陈墨,与面前的老人。
两人都是面无表情。
前者是面瘫,后者是麻木。
老人的修为是在那一囚洞内最高的,饶是他平时不做反抗,不吭不响,但他若是想要陈墨的命,那完全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二十几种可能的结局,与十几种选择的方法在陈墨脑海内闪过。
最终,他摇了摇头……
与面对土行者不同。
陈墨与老人交战,无论怎样思考,最好的结局也莫不是两败俱伤的下场了。
除了依靠“竹甲”的威力,再无他法。
陈墨长吁一气,干脆就坐了下来。
“老前辈至少是我的师傅……至少死在师傅的手里也算是可以被接受的归宿。”陈墨倒是痛快,一副“坐以待毙”的姿态。
这个姿势,是他能够想到的,最舒服的死亡终结了。
或许,应该反抗?
哪怕老人与他联手,就连角斗场都逃不出去。
毫无胜算。
今天的观众席格外的安静。
似乎陈墨出名了。
以他总是能令人目瞪口呆的反转剧情的能力。
这一场,有四分之一的人赌了陈墨赢。
有四分之一的赌了“灭清魔”。
四分之一的赌了“通杀”。
还有四分之一的,不曾下注,只是外场观望。
陈墨环视一周,没有瞧见解广以及冯成的影子。
收回视线的时候,发现灭清魔一步步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灭清魔抬起了手……
他也会像是西瓜一样被拍烂吗?
“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陈墨倏地开口。
老人的枯枝一般的手掌停在半空中。
陈墨心跳缓了缓,继续问道:“为什么要仇恨太清宗?”
原本以为老人仍旧会保持沉默的行事作风,却没想到他开口了。
嘶哑干裂的嗓音。
“老夫恨的不是太清宗,是太清宗的人……是你们这些太清宗的弟子!”
老人的手又往下落了一寸……
“在此之前,晚辈从未见过前辈,您为何会仇恨我?”
老人的手又停顿了。
“老夫恨的不是你,是太清宗的人……是他们那些横行霸道的太清宗弟子!”
手继续往下,陈墨继续发问,手继续停止。
“老前辈为什么要仇恨被您杀掉的太清宗弟子?”陈墨羞赧地抓了抓后脑勺,“您可以看到,晚辈是个从凡人界上山求道的后生,才刚刚通过了太清宗的各项考核,有幸成为毒罗峰的内门弟子……但是,不到一天,晚辈就被山主丢到这里。名义上的师傅非但没有教授晚辈半点,反倒是老前辈您阻止了晚辈的走火入魔。您杀了我也好,或者晚辈死在其他修真者手里也好,晚辈都不会仇恨任何人的,不管是您,太清宗,山主,还是太清宗的众弟子们……”
“为何?”老人彻底放下手去,干巴巴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恨?要不是他们,也不会死。”
陈墨沉吟了一番,才认真作答道:“可能是因为……装笔吧。”
他略笑:“毕竟仇恨是非常容易办到的,不去仇恨……反而真的难。人明明是同类,同类相惜,可又为什么,连最简单的互相原谅,都难以做到呢?说不定,我会成为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呵,反正都要死了,装一装总是可以的。”
陈墨的语气听起来是真的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