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根见圣意已决，只得道：“封赏新都侯的事情也就罢了，不知道皇上要如何安置刘顺皇子？”

成帝刚要开口，就听黄门郎进来高声道：“奉太后懿旨，恭请皇孙刘顺到长信宫相见。”

成帝一听高兴道：“太后还没有见过皇孙呢，刚才一高兴把此事给忘了。快，快送刘顺前往长信宫。”

从刘骜的欣喜若狂的语气中，我听出了他此时的心情不亚于放牛的老汉突然间捡到了十斤重的黄金。

只是如果他们知道小不点是女人的话，该会是怎样的结局呢？我不敢想象。

我跟着王莽低头拱手屁股朝后退出前殿，小不点也在宦官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她可不管什么礼节，转身用屁股对着刘骜就大咧咧地走了出来，看得张放淳于长等大臣又是白眼，又是摇头。

小不点坐上皇子专用的绿色马车，我与王莽同乘一辆，直奔长信宫。

这回坐的是圆盖没有遮拦的马车，四周的景物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未央宫是利用龙首山岗地，削成平台，为宫殿的台基，故宫基不假累筑，直出长安城上，颇有气势。

据刘歆《西京杂记》记载：未央宫，周围二十二里九十五步五尺，街道周围七十里，台殿四十三，其三十二在外，其十一在后宫，池十三、山六亦在后宫，门闼凡九十五。面积5平方公里，是后来北京紫禁城的七倍。

宫内除前殿外，还有十几组宫殿。前殿之前是广庭，左右和后方有一些次要殿堂，它们四周另有宫墙围绕。有东西掖庭宫，北有后宫十四区，众小宫如众星拱月，衬托出主要宫院的气势。

一座座宫殿、台榭、楼阁、园林、假山、池泽围绕正殿。

道路边不时可以看见白鹤小鹿等各种飞禽走兽，气势恢宏而又清幽雅致，与两千年后的紫禁城、苏州园林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

从未央宫，可以俯视城内九市和一百六十闾分布于地势低洼的城的北阪。

长安城共有未央宫、长乐宫、明光宫、北宫、桂宫等五大宫殿，仅未央宫和长乐宫就占了全长安城的二分之一，还不包括中央官署、王公大臣们的家宅。二十多万百姓就生活在皇宫与王孙贵族豪华府第的夹缝中。

长乐宫在未央宫东面，有长信、长秋、永寿、永昌四大宫殿，王莽的姑母王正君住在在长信宫。

马车使出东阙，还要走十多里路才到长信宫。

路上我问王莽：“刚才在皇帝面前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是谁？”

王莽一一为我介绍：四五十岁的瘦猴名叫谷永，字子云，是长安人。少为长安小史。博学经书，工笔札。建昭中为太常丞，屡上疏言事。成帝时，王氏方盛，五候兄弟争名，永与楼护俱为五候上客。长安谚云：谷子卿笔札，楼君卿唇舌。

那个相貌英俊的男子名叫薛宣，字赣君，东海郯（今山东郯城）人。是敬武公主之夫，封高阳侯，以知人善任而著称。历任不其县丞、乐浪都尉丞、宛句令、长安令。成帝时，诏补御史中丞，执法殿中，外总部刺史。嘉鸿元年正月，职御史大夫。四月，任丞相。

我听罢暗自心惊：秩俸千石、铜印黑绶，掌管祭祀及行礼之事的太常丞谷永，居然敢与金印紫绶，秩俸万石位列三公的薛宣在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前吹胡子瞪眼，真是胆大包天了。

此事只有两种解释，要么是谷永有强硬的后台，要么是谷永脑子进水想自掘坟墓。

王莽给了我第一种解释：“因为谷永是首辅大臣大司马大将军王根的人，而薛宣则是卫尉淳于长的人。”

我更是大惑不解：“淳于长只是秩俸二千石的卫尉，怎么还叫万石秩俸的薛宣乖乖听他的使唤呢？”

王莽道：“你不是说过‘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吗，在朝堂之上可以改成‘位不在高有权就灵’。淳于长有赵氏姐妹撑腰，权倾朝野、炙手可热，就连皇上也要让他三分，薛宣只不过是丞相，当然要对淳于长点头哈腰。”

我慨叹道：“怪不得淳于长敢如此嚣张，只是他既然是大人的表弟，什么事情都可以关上门来自家解决，他为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断为难你，让你下不来台呢？”

王莽道：“你还年轻，不知道官场的险恶。在朝堂之上，皇上的一句话往往就可能左右一个人甚至一家人一族人的生死富贵。文武百官为了权利，是不分什么远近亲疏的，亲兄弟都会争斗得头破血流，就像当年我大伯王凤和五叔王商一样，何况我和淳于长只是表兄弟？”

我问：“大人的大伯和五叔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也像今天这样吵得一塌糊涂么？”

王莽笑道：“今天算什么？我大伯和五叔因为长安城要发大水的事情——”说到此次，立刻就停住了，盯着我严肃道：“在背后议论长辈是很不道德的事情，你想让我成为忤逆之辈么？”

我吃了一惊，赶紧叉开话题：“谷永和淳于长老在讲什么‘照书说’，不知道‘照书说’是什么东西？”

王莽道：“他们说的书就是指《尚书》中的《洪范》篇。当年大禹治洪水，赐《洛书》，《洪范》是也。法而陈之，故亦称‘洛书’。托武王与箕子对话，言禹治水有功，上帝予其‘洪范九畴’。其中提出水、火、木、金、土‘五行’及其性能作用。主张天子建立‘皇极’，实行赏罚，使臣民顺服。又提出‘正直’、‘刚克’、‘柔克’三种治民方法。认为龟筮可以决疑，政情可使天象变化，成为汉代‘天人感应’的基础。董仲舒以五行之序释孝子忠臣之行，夏侯始昌作《洪范五行传》，刘向作《洪范五行传论》皆参以谶纬、天人感应之说。”

我听得如坠五里雾中：什么洪范？什么洛书？我只听过大禹治水！

说话间，马夫缓缓勒住缰绳，前面听见一声高呼：“皇孙刘顺到！”原来已经来到长乐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