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异香弥漫，街巷中血迹宛然。麦凯恩小步而前，目注地面草际散落的三具尸体。三名死者都做水手打扮，但手中雪亮的利刃却足以说明他们绝非良善之辈。只怕握持刀剑多过缆绳。而这面上惊恐神色，落在胸有成竹的他眼中，出手的两名魔法使的魔法水平，了然鲜明！

另一方面。麦凯恩心下思衬着：“果然，纵然深受信任，掌握权柄，黑执事终究不能将三教六道的门徒训练的如臂使指。这帮天竺人虽然不是一点儿技术含量也没有的瓦合之卒，却也只是半职业化的鸡鸣狗盗之徒，只能够一哄而上打顺风仗，一遇到强者的迎头痛击就失魂落魄成为同伴的累赘……不过能凭着这些废物点心把两位强者困了一夜，黑执事手里应该也有几张好牌……”

麦凯恩脚尖挑开三个死人破破烂烂的衣衫，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种种痕迹事物遗留。“外焦里嫩，内脏烤的一塌糊涂，胸腹间的衣袍却是完好无损。另一具更加匪夷所思，竟然是口鼻溺水而亡，而衣裳全是干的。再看第三者，颈口受创处，血迹甚少，下手的人已能将高纯度火焰运布切面。因之，焰芒过处已起炙灼，将血管封闭，身体未僵，尚有余温，可判断敌人离开未久。”

喟叹一声，麦凯恩信步而行，继续向葛列格说着。

所谓景物依旧，人事已非，孔雀王朝的废墟上，崛起了巽伽王朝。孔雀王朝末期，朝廷里分成两个党派，一个就是弗沙密多罗为首的军人派，另一个是以耶基那先为首的大臣派。弗沙密多罗借由末代国王检阅军队的时机，发动政变，既杀害国王，同时把反对党的大臣派或杀或下狱，也铲除殆尽。可是当时耶基那先是孔雀王朝派驻昆陀巴的总督，幸免于难。是以巽伽王朝开国伊始，便出于内忧外患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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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沙密多罗建立的王朝，一开始就被耶基那先否认，后者不久在他的任所建独立王国，叫做昆陀巴王国。这王国后来和弗沙密多罗之子阿格尼?密多罗战争失败而又分成两个小王国。同时巽伽王朝开国初期就有大夏系统的希腊势力侵入西北天竺。弗沙密多罗和这外来的势力相对抗，希腊势力也被打败。于是互相建立友好关系以维持和平。

乱世浮生，民生困苦，人心惟危。偏偏新王朝大动干戈，把婆罗门教作为国教，可是佛教尚能够存在。而弗沙密多罗对宗教改革，社会改新等政策都坚绝反对，热心复兴婆罗门教而反对佛教，压迫华氏城佛国，当时华氏城的佛教中心鸡园寺也被关闭。可以说王朝是旧势力的代表。他为祈祷战争胜利，曾举行两次百马牲祀，却是适得其反！

作为婆罗门教盛大祭祀之一，百马牲祀由来已久。源自初期雅利安人的社会分成很多部族，各部族由族长统率，居住有土围墙的村落里。部族人民以神圣炉火为中心，生活在父权支配下的大家庭中。这种家长制的家庭是政治和社会的基本单位。一般人民从事农耕，牧畜，和狩猎。当战争时人民就是战士。族长本是选举产生的，后来变成世袭。有一种类似议会的集会，只有男人能够参加。重要事情非由族长一人决定，他要领导族人对敌作战，也要率领祭司团举行祭典。祭司长在战争时祈祷胜利，战胜时唱赞颂歌，并有向族长提供政治意见的发言权，也是重要角色。雅利安人经过初期侵入西北天竺、定居、殖民、融合，他们的势力强大了。于是更同东方和东南方侵入。后来他们找到恒河与阎牟纳河尔河流域的中间地带一块肥沃的土地。公元前六世纪左右，成为雅利安人势力的中心地。在这时期雅利安人的政治还没有统一，但各部族逐渐合并，变成强大而有力的部族。各部族建设小型都市，以都市为中心，逐渐建立许多小国家。雅利安人往东方迁移以后社会宗教两方面都发生很大变化，首先是族长权力提高，变成实质上的国王。因为雅利安人自侵入天竺以来，常常和各土著民族发生战争，胜利的部族领袖，也就是族长，遂有最大的发言地位。再有战争胜利，把被征服者的财富和土地都抢过来，本族的财产增加了。胜利的族长也扩大了自己的权势。由部族国家走向民族国家，开始建立复杂的行政机构，设置很多官吏。其中有国王仓库管理和征税吏，这表示国王的财富不断增加。于是伴随着雅利安人定居后由半农半牧而完全转变为农业，都市成立了，农民之外，木匠，铁匠，皮匠等手工业人数也增加了。而且手艺人的种类越来越多，职业逐渐发展成专门化，例如制做弓，弦，矢的手艺人都变成独立行业。因手工业进步，都市和都市之间的商业交易也发达了。商业界开始利用交换的媒介物，也有了同业组织。征服者们认为，由部族首长一跃变成国王，马牲祀是必有的光荣过程。后来势力强大的族长有时举行马牲祀，就自己加上“万王之王世界征服者”等头衔，从这时开始，各部族国家为夸耀本国强盛或者庆祝战争胜利，常举行百马牲祀……就是把一匹做为牺牲用的马放出野外，任它奔跑，并且派军队在后面尾随，当马跑入其它国家领土内，如果被拦阻，则认为是挑战行为，立刻展开战斗，使这挑战国家屈服而后已。如果这匹马被允许通过，即表示承认举行马牲祀的国家为宗主国，日后要尽附庸国义务。如马在一、二个月内，未遇挑战，或虽遇挑战均被征服，即把这匹胜利马驱回出发地，投入圣火之中，用以祭神。国王于是加上“万王之王”头衔！

理所当然，弗沙密多罗的狂妄之举导致了他的四面楚歌……在巽伽王朝的西方，就是玛都垃和拜胡特等地，与巽伽同族的另一个王朝。这王朝信奉佛教，与巽伽王朝势同水火。而来自西天竺的释迦和南方的安陀罗也是虎视眈眈！总共有十代君主的巽伽王朝，如今已经很不安定，仅能维持北天竺中部的领土，目前实际政权已经被大臣苏陀瓦夺去，便是此人日后建立经四代君主，统治历时四十五年的甘华王朝。

其实，天竺人空自晓得世间一切有为法，都是因缘和合而生起，殊不知因缘所生的诸法，空无自性，随着缘聚而生，缘散而灭，它是三世迁流不住的，所以不但有情世间的众生有生、老、病、死的现象，人的心念有生、住、异、灭的变化，世间的山河大地也有成、住、坏、空的演变！

要说是万王之王，绝世无双……我却知道《亚历山大远征记》一书记载，亚历山大帝率军远征到天竺时，有一次看见一群天竺贤者，见到他一齐站起来原地跺脚。亚历山大不解其意，叫人上前询问，他们告诉他，这跺脚的含义是想提醒他，不管你走到哪里，最终能够拥有的也只能是你脚下的这一点土地。后来亚历山大有一次和部下摔跤游戏，忽然放声痛哭道……我之所以哭，并不是因为我输了，而是因为我突然想到，即使我征服了天下，到了最后，埋葬我的地方，也不过就是我摔倒的地方那么大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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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凯恩在说，葛列格在听，尽管以他的阅历还远不能理解此中真意……或者麦凯恩本来就没打算要他理解，而是想要借他的口说给另一个人听……自然界的时序，或者春、夏、秋、冬，或冷、暖、寒、暑的更替不已，在黄昏的暮色苍茫之中，雨轻轻在新手村上空落着。前来交易的人流和船流正向回家的方向流淌，但无论他们往哪一个方向，他们都是在往死亡的最终的方向流淌。那些微笑、那些脸庞、那些普普通通但充满温情的黄昏，以后有谁会知道它们曾经存在过？

江山如此多娇，然而一切法在时间上是刹那不住，念念生灭，过去的已灭，未来的未生，现在的即生即灭，正如《金刚经》所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因为世间一切万法无一是常住不变的，因此说无常。《八大人觉经》说：觉悟世间无常，国土危脆。《阿含经》也说：积聚终销散，崇高必堕落，合会要当离，有生无不死。《万善同归集》更是形容：无常迅速，念念迁移，石火风灯，逝波残照，露华电影，不足为喻。

既然如此，麦凯恩注目虚空：“两位，与其为身外物打生斗死，何妨珍惜眼前人？”

长笑声中，一串火苗自虚空之处窜出，由细丝变为烈焰，将巷子内照得通红！照亮了几个仓皇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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