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天下英雄谁敌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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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家的政厅内,到处弥漫着无比压抑的气氛,令人窒息。

门外叽叽喳喳不休的寒鸦也停止了喧嚣,仿佛为这一触即发的死寂声势所震慑。

时近三月,樱花已是绽放得无比绚烂,沁人的春风沐浴着这个肮脏的世界,可惜人心依然是如此丑陋寒冷。

织田信秀神色无比凝重地跪坐在榻榻米上,他略微发福的圆脸被无奈所困扰。大厅已呈剑拔弩张之势,信秀紧皱双眉,睥睨着向自己顶礼膜拜的一大片。

柴田胜家等一众家臣虽然恭顺地跪拜在地上,可是他们脸上惊人雷同的倔强神色,和他们身上浓密弥漫着的杀戮之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信秀,事态发展的严重已超出自己的想象。

而我,则冷冷地睥睨着这黑压压的一大片,仿佛一个局外人似的笑看一场蹩脚的闹剧。

风起,纷乱了飘扬的樱花,与死寂不动的政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权六,这件事……难道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织田信秀总算打破僵局,阴郁深沉的面孔蕴藏着不悦。

“主公!”柴田胜家蓦地抬起头,脸上满是狡诈且顽强的表情:“属下要启奏之事十万火急!众家臣为了此要紧之事,也特地快马加鞭,赶来拜见主公!”

我可以察觉,柴田胜家说话之时,一脸正气凛然神色。可惜,他诡异且邪恶的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窥望着我……这个小动作,出卖了胜家。

群臣异口同声地叫道:“主公!此事十万火急!刻不容缓!”

望着这一群小丑义愤填膺,坚毅正气的表情,我的心情无比苍凉,悲哀而无奈地摇了摇头。

信秀面露难色,犹豫了好久,方道:“到底所为何事?”

柴田胜家稍稍把身躯往前挪了一下,正色道:“想必主公也很清楚,关于家督继承人的问题,一直耽搁良久,尚未裁决。于是我等重臣联名手署了一份建议书,恳请主公过目!”

整个政厅回荡着胜家沉稳且强硬的声音,众人大气也不敢呼吸一下。

我冷酷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织田信秀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仿佛是受人欺负了或遭受委屈的表情。他接过那份所谓的建议书,把它摊开来。

以柴田胜家为首的众多家臣凝神静气,眼神中滚动着期待的光芒,翘首以待信秀的答复。

不用看那份建议书,我已大概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狗屁不通的内容……柴田胜家耗费那么多心机,联手众多家伙上书,不就是为了实行人海战术,强逼老头子废掉我的长子名分,指定织田信行为下一任家督而已!

好一场蹩脚却经过精心策划的闹剧!柴田胜家啊柴田胜家……想不到你聪明一世,却真的糊涂一时……我的脑海里又浮现了师傅平手政秀对自己的谆谆告诫。

“如果柴田胜家胆敢联名上奏,以强硬的态度逼迫主公表明态度,立勘十郎殿下为继承人,那他就是自取灭亡……这种做法,反而是把勘十郎往火坑里推……”

如果不是有师傅这个军事在身旁为自己指点迷津,今天这个乱哄哄的局面,我早就被吓得手足无措了。本来我还比较着急的,以为历史已偏离了本来的轨道……可是师傅与我一席长谈以后,便消除了自己的疑虑。

“殿下放心,主公经老臣劝说,必能懂得不易储,方能定国本的道理。权六他们这样瞎捣乱,只会加深主公对其猜疑,到时候勘十郎殿下只会陷于不能动弹,任人鱼肉的境地……如此,我们不须发一兵一卒,便可立于不败之地……”我永远也忘记不了平手政秀此时脸上的诡秘神色,仿佛天下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看来所谓的“宫廷”政治,真是比自己想象中复杂许多……我浑身冒出冷汗,这东西,不能随便碰的……

“佐渡守通胜,柴田权六,佐久间右卫门,土田下总守……”时间越长,织田信秀表情就越为严峻。看来这番真的有很多家臣表明态度,支持信行继位……

呵呵,连我的舅舅土田下总守也遗弃自己了吗?我不由得赞叹这场闹剧的总导演,柴田胜家的水平如此之高,简直可以媲美李安,去参加奥斯卡了……

“唉……”

浏览完毕,织田信秀仰天长叹,这声叹息,实在包含了太多的悲哀,与感触。

看来,我不可避免地,遭到了所有人的遗弃,与平手政秀的猜想不谋而合。

“为什么要这样做?”织田信秀眼神犀利,环视众人,那双眼眸重新焕发了枭雄应有的慑人光辉,令人不寒而粟。

整个大局重新掌握在我,与织田信秀的手中。大厅里压抑的气氛,已为我俩所支配。

“主公!”柴田胜家一副理直气壮的冤屈样子:“我们大家都觉悟到,信长殿下是无法管教约束的了!三个月前,他还斗胆袭击清州城,去披织田信友这条恶龙的逆鳞!我们织田家差点为此大难临头!难道主公不关心一下我织田家的存亡安危,和千秋基业吗?”

我的耳朵边徘徊着众家臣假惺惺的叫冤声,演技好逼真的家伙!

织田信秀的脸色由苍白蜕变成铁青,又由铁青演化成通红。他额头的青筋不断暴露跳动,显示父亲已愤怒至极,在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柴田胜家,难道你们不会察言观色,见机行事吗?你们的末日到了……我遗憾地在心底轻叹。这帮废物越把父亲往死胡同里逼,父亲的抵触反抗就越猛烈!

由他们联名上书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织田信行的失败。

“够了!权六!”织田信秀不悦的呐喊。我们的耳边都充斥着父亲独特的豺狼之音,沙哑的嘶叫震撼着每个人的心魄!父亲重新绽放了他作为尾张之虎的威力!

众人脸色苍白,惊骇得立即噤声,如狡猾的狐狸见到猛虎下山一般。惟有柴田胜家仍在不断用眼角的余光在偷窥着我的表情。

我神色平静,显得波澜不惊,成竹在胸。作为一个枭雄,你必须时刻掩饰自己的想法,才会令别人对自己琢磨不透……

织田信秀“嘿嘿”冷笑两声道:“权六,你的计划不错哦……”说到这里,他突然提高声音道:“信长!”

我看到威震尾张的父亲冷漠地凝视着自己,那种野兽独有的眼神放射出无比凄厉的寒光,令人胆战心惊……

“父上,您有什么想对信长说的吗?”我定了定神,以同样璀璨诡异的眼神直逼织田信秀。

那帮居心叵测的家臣依旧无声跪伏在地上,如沉睡了一般。

织田信秀懒洋洋地扬了扬手中的“建议书“,正色说道:“柴田权六意图说服你的父上,采取手段,废除你,织田信长的长子名分……你意下如何?”老头子高深莫测的笑容叫人琢磨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我无言以对,只能用沉默来宣泄自己的不满。同时我感觉到,织田信秀犀利的眼神有如阴郁的浮云侵蚀皎洁的明月一般,渐渐地,慢慢地,吞噬着我的内心。

柴田胜家僵硬的肢体明显抽搐着,颤抖着的雄躯

织田信秀邪恶的视线又重新停留在柴田胜家昂藏的身躯上。

“权六……”织田信秀眯着眼睛,微笑打量眼前的胜家:“你有否想过,信长,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人吗?”

周遭的一切陷入沉寂,时间如同停顿了一般。只要是稍微正常的人,也会抵受不住,如此僵持沉重的气氛。

柴田胜家面露难色,他尴尬的表情在向我倾诉,胜家陷入犹豫与顾虑的漩涡之中。

又过了好久好久,让人感觉似乎耗费近一个世纪的光阴,柴田胜家才昂然抬头,神色坚定地陈述:“主公放心,属下等人,绝对不会让信长殿下反对主公的决定!”

我看得出,柴田胜家这一番话,是经过了斟酌再三,反复衡量,才鼓足勇气爆发出来的。我也看得出,柴田胜家这一番话,毫无疑问是表述给“信长殿下”听的,是向“信长殿下”示威的“大字报”。

柴田胜家貌似真挚诚恳的眼睛里滚动着狡黠的色彩,别人不容易察觉,却最终掩饰不住。

我仍然是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

织田信秀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可是,如果连信秀我,也无法阻挡信长的话……权六你们,又是否有信心让令他闭嘴呢?”

我怔了一下,心底暗暗佩服老头子的圆滑老辣。

柴田胜家像个傻瓜那样楞在那里,张得老大的嘴巴可以塞进几个乒乓球,此刻这家伙的表情真是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令人忍俊不禁。

显然他料不到老头子如此反问,故无言以对。

织田信秀紧皱的眉头略微松弛了一下,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道:“权六,事实上,我觉得事态的发展并未如你想象中那般严重。反而,信长他……”这时候老头子的视线又毫无先兆地转移到我身上,仿佛一个老**似的:“也有不少值得称道的优点。兴盛我家,壮大我家,是大家共同的愿望。我不想因为这件愚蠢的事情,伤了自己的元气……”

我猜想,那帮吃饱了撑的家伙听到父亲这番话之后,悬挂在半空中紧张的心,又可以重新放下来了。

政厅的气氛,本来如若绷紧的弦,蓄势待发,可是经过父亲努力的劝解和努力之下,总算稍稍松弛了一下。

柴田胜家眼见快要送进嘴里的肥肉不经意间又要溜走,忙高声道:“不!主公!此事万万马虎不得!这关乎我织田家的生死存亡啊!”看来,这家伙还想作最后的挣扎。

“权六不必再言!”织田信秀的语调虽然柔和,却蕴藏着不可扭转的气势。其无与伦比的领袖魅力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我。

政厅里再次充斥着孤狼深夜嚎叫之声,震慑着众人的耳膜,媲美寒鸦嘶叫之凄厉。

“信长昔日虽然顽劣调皮,但他为我织田家赴汤蹈火,力挽狂澜之事,我心里还是一清二楚的。”织田信秀略带感情地凝视着我,眼神里散发出温暖的期待和嘉许。

我回报以自信且感谢的笑容,因为我明白他言下所指,自然就是三个月前,传说中的清州城风雪之中为某个不知名的“鬼”夜袭,人人惶恐不安之事。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自然就是老头子居然对我的所作所为如斯清楚,看来他也不是彻底糊涂,晓得自己儿子为织田家鞠躬尽瘁。

柴田胜家脸上露出颓然的神色,他已是心灰意冷之极:“既然如此,我等告退。不过此乃大家一致的愿望,还请主公考虑再三。”一场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完美话剧,毫不例外地以配角的惨败作为结局,倒也合情合理。

柴田胜家率领着一帮残兵败将悻悻离开,而我,冷酷的嘴角一如既往地露出不易觉察的冷笑。

我可以窥见柴田胜家踏出玄关之时,凝视着我的眼神,蕴藏着满腔的不忿,却又充斥着无比的恐惧,并且带有一丝的无奈和颓废。

可能他已经预见到,织田信行将来人头落地的惨象,明白到,历史的巨轮是如此巨大,巨大到不可抗拒,觉悟到,自己不应该与未来的霸主作对。

“信长,你且留下。”织田信秀的笑容还是让人如此捉摸不透。我只好硬着头皮待在原处,静候父亲发落,且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不多久,老头子的爱妾,岩室夫人烟视媚行,花枝招展地漫步进来。我不得不感叹,此女确实有迷惑众生,颠倒乾坤的能力,怪不得老头子沉迷于温柔乡中不能自拔,“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我相信任何不是“同志”的男人,第一眼看见岩室夫人的话,都会眼前一亮,产生想占有她,与她共渡春宵的冲动……我甚至怀疑,信长同志撰写情书送给此女,他的动机是否只是警告老头子如斯简单……

似乎我也不能例外,与信长同志一般,陷入与岩室的意淫之中。只可惜,已是不可能。

因为我不出意外地发现,岩室夫人窥望我的幽怨眼神,与柴田胜家傲视我的恐惧眼神,居然是惊人的相似……同样不忿,同样无奈,同样害怕……充斥着寂寞之女对负心男子决绝怨恨的感情……

莫非岩室已对信长同志情根深种?

织田信秀似乎从我俩之中看出了某些端倪,微笑着向岩室扬手道:“让你久等了……过来吧……”言毕,信秀诡秘地望了我一眼。

待岩室略带惶恐地坐到老头子身边后,老头子笑呵呵地搭着她的香肩道:“岩室,你还在为那封情书烦恼吗?怎么你好象很害怕信长似的?”

我尴尬地垂首,强忍住笑,心底不住痛骂信长同志的祖宗十八代。

岩室紧张得把自己的纤纤素手摆到老头子的膝盖上,哆嗦着叙述:“信长殿下……他凝视着我的眼神……犹如饿狼寻找猎物时的饥饿样子,绽放出绚烂的色彩……令妾身恐惧不已……”

我靠!按照你这样说,我不就成了强奸犯?什么饿狼?说白了就是色狼嘛!乱七八糟……

我的头垂得更低了。

听毕,织田信秀又重头到脚仔细地端详自己的长子,仿佛在打量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似的。沉默良久,他才道:“信长啊信长……不只是权六他们害怕你,就连你的父亲,织田信秀,也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蓦地政厅里回荡着老头子的包涵复杂滋味的长叹,是喜?是忧?

我无言以对,难道要告诉老头子,他的好儿子是来自四百年后的家伙?

岩室有些吃惊,颤抖着娇躯说:“连主公也……”说到这里,那充满诱惑力的美音戛然而止。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不太在乎家督的位置……”信秀娓娓而谈:“可是最近,我发觉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可以全盘否定了……”

显然织田信秀在不停地权衡利弊,犹豫不决……他正在斟酌,究竟信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是否应该听从柴田胜家的意见?

为何信长要写情书给岩室呢?

为何信长要在正月的时候风雪下清州呢?

杀他?还是不杀?

这就是我的猜测,老头子心里,大概是这么盘算的。他认为,往昔无比熟悉的儿子,正在逐步蜕变成为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蜕变得不受束缚,天马行空。

沉思之际,我的耳畔又再响起父亲意味深长的话音。

“自从正月清州城为某个人袭击以后……”织田信秀讲到“某个人”的时候,无意间加重了口气:“织田信友就无暇顾及消灭我家的计划,一心一意考虑怎样讨伐自己的主子,斯波义统……”

老头子分析得头头是道,的确,我三个月前完成夜袭清州的壮举后,信友与斯波家之间疑云满布,整个城池上空弥漫着厚重的战雾……

如果历史没有偏离原本轨道的话,织田信友会不可避免地,与斯波家发生冲突……

“那时候,就是我织田家占领清州城的大好机会了,一旦信友与斯波公发生冲突……”老头子脸上浮现出一丝诡秘的邪笑。

呵呵……我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得意起来,仅仅利用数十骑喽罗,就把清州城弄得天翻地覆,从而制造信友与斯波家的误会,确实是一大险着……在军事方面还属于菜鸟的我,也足够为之自豪了。

“信长,我说过,某些人为织田家赴汤蹈火,力挽狂澜之事,我心里还是一清二楚的。”老头子对我投以赞许的微笑。

我情不自禁地跪倒了下来。说实话,我似乎对父亲,在心底真正产生一种敬畏的感觉了,那是毫无虚情假意的佩服。

尾张之虎,并非浪得虚名。

岩室灵动活泼的眼珠不停滚动着,忽然又道:“夫君,关于权六等人提议之事,您……有何打算呢?”这个狡猾的女人,似乎在兴风作浪。

“那就看他们兄弟三人的造化了……”信秀悠闲地睥睨着我,浑身轻松地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我再次叩首,领会了老头子的用意。那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显然在给我一个承诺,他永远也不会废除我的长子位置……但是,形势也不容乐观。因为,老头子同时也默许了便宜弟弟信行争夺家督位置的行径。

这个天下,谁够狠,谁就能够活下去!我平静地阖上了眼眸。

可是岩室似乎有点焦急,她有点手忙脚乱,不停尝试说服老头子:“不过……这个决定对于勘十郎殿下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她明艳的眼珠一刻也没有停止转动。

又一个亲近信行的女人……我竭力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

织田信秀沉吟良久。

“话虽如此……”老头子软绵绵地伸了个懒腰:“但是,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道路的权利……”说到这里,老头子又指着跪倒在地上的我笑道:“而且这个家伙,似乎挺顽强的啊……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打倒这家伙的……”

织田信秀对我的戏谑只会令岩室更为着急。

“可是现在,群情汹涌啊……”岩室喋喋不休:“每个家臣,都在反对信长殿下成为家督……”这个女人似乎无视我的感受。

织田信秀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躲藏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岩室害羞地垂下了美丽的臻首。

“杀他?”信秀贪婪地蹂躏着岩室白嫩的脸颊:“不杀?”

这句话,与我心中所揣测的,惊人地一致。

我感到是自己说话的必要了,于是抬起头道:“父上,信长觉得有必要提醒您一下。”

织田信秀示意我继续所下去。

我神色恭谨地说:“信长最近探得风声,犬山城的织田信清无时无刻不在窥伺我家的领地……信长只是希望父上警惕一点而已……”

岩室夫人的脸色,在忽明忽暗的烛光衬托之下,显得更加苍白了。

……

我漫不经心地优游于落樱遍地的庭院里,周遭的一切是如此优雅,自己却无心欣赏。虽然与便宜弟弟信行的第一次正面冲突中,我不落下风,但局势还是如此的不明朗……

我的回忆又回到数日之前。

……

最近织田家上下议论纷纷,根据忍者探得的风声,许多人都大致揣测,便宜弟弟织田信行很快要被立为家督继承人。

而老狐狸平手政秀却显得特别轻松,每天不是优游于山水之间,就是泛舟于湖水之上,颇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味道。

“殿下无忧矣!”老狐狸自信满满地道:“如果主公表明态度,则权六等人必会吃闭门羹,亦明白到暂时不能撼动殿下的地位……所以那帮人短期内势必按兵不动,而老臣亦会趁此机会大力鼓动主公承诺立殿下为继承人……权六等人前无进路,后有追兵,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事定矣……殿下大可高枕无忧……”

老狐狸无比狡猾的笑容加强了我的信心,历史,是不可扭转的!

果然平手政秀似乎可未卜先知似的,现实验证了他大胆的预言。

……

扰攘一时的兄弟之争总算在柴田胜家上书事件的失败中平息。尽管这只是代表着我与便宜弟弟之间明争暗斗的开始,不代表着自己的大获全胜。

不!我与织田信行的角逐,从自己穿越重生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当我再次遇见平手政秀的时候,两人相对无言,只是会心一笑,周遭洋溢着满足的气氛。我耗费了许多功夫,才掩饰住自己的锋芒,因为此刻我心中的成就感,真是无以复加。任何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无名小子在历史长河中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都会情不自禁地飘飘然的。

通过这次事件,我终于见识到武士集团,统治阶层的强大力量,确实可以左右君主的意志……幸好,老头子并没有屈从于柴田胜家的固执。古人的政治,的确不是我这个黄毛小子能玩得通的……

想到这里,我汗流浃背……那分明是紧张的冷汗……

如果站在历史观察者的角度,我以一个现代人的身份来辨证,也不得不承认,织田信长是最合适的继承人。如果不是此仁兄,衰弱的织田家绝不会走向强大。如果不是此仁兄,混乱的战国时代绝不会结束得那么快。如果不是此仁兄,小日本的生产力,科技什么的,绝不止落后我大中国只有二百年……

可是历史老人总是喜欢开这样的玩笑,每当“亲王”的力量与“太子”相等或超越之时,就不可避免地发生流血惨剧……这是封建专制制度之下无法解决的死结。

显然历史老人也想借我这个现代人之手,去改变这残酷的一切……可是怎么改变?我不是也苦苦在封建家族的争斗中挣扎?哪有余虞去触及民主法制的东西?何况我还需要几年时间,才能适应这该死的时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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