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医！庸医！都给我出去！”张氏猛地把椅子砸到门上，唬的屋里的大夫诊费都没来得及要就拔腿跑出了门。

“大夫，等等，我把出诊费给您。”叶老大跟出门，叫住了大夫，给完银子回到屋子，就见张氏一脸崩溃的坐在地上，水仙躺在床上抹着泪。

“起来吧，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叶老大沉着脸对张氏喝道，“都来了好几个大夫，既然他们都说水仙是怀孕了，那就应该错不了了。”

张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冲到水仙面前尖叫道：“是谁！那个野男人是谁！你告诉我，我去打断他的腿！”

水仙的眼泪不住的从眼睛中流了出来，只顾低头呜咽，也不开口说话。

“啊，你说不说！你不说信不信我一巴掌打下来！”张氏浑身气的发抖，扬起巴掌咬牙喊道。

“娘，你打吧，都是女儿的错。”水仙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张氏哽咽道。

“你！你还包庇着那个野男人！”张氏的眼睛气的通红，巴掌在空中颤抖着久久没落下来。

突然张氏放下巴掌，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哟，好好的一个闺女，我含辛茹苦养你这么大，从小好吃的好穿的，哪一样不是先给你。村里其他孩子没有，你都有，就算再贵，我咬咬牙也给你买了。家里活儿也没让你干一分，就怕把你累着。想着怕你嫁到平常人家吃苦，辛辛苦苦给你找了李家这么好的人家。结果要成亲了，跟我说你怀孕了，还是不知道哪个野男人的种！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我养你这么大……养你这么大……”说着说着，张氏的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脸上一片狼狈。

“娘，娘，你别哭了，都是女儿的错，女儿对不起你们。”水仙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抱住张氏哀声道：“是女儿对不起你们，给你们丢人了，女儿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下辈子……下辈子一定好好报答你们！”说完，站起来一头撞向门框。

“水仙！”“水仙！”张氏和叶老大吓的失声大叫。叶老大慌的手直抖，烟袋拿不住掉在了地上。反应过来，赶紧冲过去抱起软倒在地上的水仙，就见水仙已经晕了过去，头上不住的在流着血。

“你……你看着水仙，我去把大夫追回来。”叶老大把水仙放到床上，慌慌张张叮嘱好张氏，脚步凌乱的冲出了屋子。

张氏脸上一片惨白，腿吓的发软，几次想从地上起来都失败了，只得一路爬着到床边，“水仙，水仙，你可千万别吓娘啊，娘……娘就你一个闺女，你千万……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有事了……娘可怎么办……”张氏哆嗦着握住水仙的手，颤抖着声音低泣呜咽道。

“幸好姑娘这段时间身体比较弱，撞的时候没使大力，头就蹭破了皮而已。”大夫拿白纱布给水仙的头包好，起身安慰两口子道。

“大夫，你确定不严重吗？那她怎么……怎么会晕过去，现在都没醒啊？”张氏见水仙仍然紧紧的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放心抖着嗓子问大夫道。

“她这是身体太弱，加上伤心过度，心情一时激荡之下晕过去的。放心吧，这位姑娘和她肚子里的，都没事。”大夫走到桌子边上，摊开纸，拿毛笔润了润墨，然后在纸上写了起来，“这样，我开一副安胎的方子，你们按着方子去药堂抓药，让姑娘一天三次煎了服下。还有，多炖些汤给姑娘喝，她身子骨太弱了，得补补。”

“大夫，您慢走。”叶老大拿着方子，恭恭敬敬的把大夫送出了门。回屋看见张氏坐在水仙床边暗自垂泪的模样，“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娘，我去药堂给水仙抓药，你在家好好看着她。”说完，叶老大蹒跚着步子出了门。

“哎哎，听说没有，叶老大家的水仙怀孕了，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种呢。”

“是啊，是啊，听说可把他张大娘气的够呛，都赶走了好几个大夫，硬是不信呢。”

“不信有什么用，那么多大夫不是都说怀了吗，你们说，水仙平时这么乖的孩子，没想到在成亲前弄这么一出啊。”

“咳，他张大娘一直想着要水仙嫁个好人家呢，好不容易攀上李家，就被个不知名的男人毁了，她心里啊，肯定恨死了那个男人。”

“是啊是啊，你们说那个男人是谁？全村谁不知道他张大娘把水仙看的严严实实的，不让她和村里男人有过多的接触，就是防止这种事发生呢。结果还真有胆子大的。”

“还有啊，听说昨天他张大娘一直逼问水仙是哪个男人，水仙一头撞到门框上，要寻死呢。把叶老大和张大娘吓的腿都软了。不过幸好没死成，水仙现在都还在床上躺着呢。”

大柱娘一大早的去地里，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凑近了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地也不去了原路往家跑去。

“大柱！大柱！”大柱娘进了门就直奔大柱的房间，把门敲的“砰砰砰”直响。

“怎么了，娘，这么大力的敲门，门都要坏了。”大柱青着一双眼睛，散乱着头发，嘴上的胡渣也没刮的开了门道。

“怎么，你昨天晚上又没睡啊。”见到大柱颓废的样子，大柱娘恨铁不成钢咬牙道：“你看你，成天像什么样子！自从知道水仙要嫁人之后，就整天混混沌沌的，山上打猎也不去了，只知道待在家里没个样子！为了一个女人，你至于么！”

“娘，你敲门就是为了说这个啊。我困了，要睡了。”大柱不耐烦的看着他娘，随手就要关上门。

“等等！”大柱娘挡住门，瞪视大柱，“你跟水仙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那个？”

“哪个？”大柱疑惑的看着他娘，不解问道。

“就是那个……那个。“大柱娘伸出两只食指碰了碰。

“……亲嘴？”大柱脸一下子涨红了，”娘你问这个干什么？！”

“哎呀，不是！”大柱娘急的不行，索性一口气全说出来了，“我今天去地上，路上听见有人议论说水仙怀孕了，那个种是不是你的？”

“……怀……怀孕？”大柱张大嘴呆住了，眼神呆滞的看着他娘，“娘你……你在骗我吧？”

“我骗你干什么！”大柱娘怒视着大柱，“村里都传开了，说水仙一直不说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他张大娘气的要命。听说昨天为了这事，水仙一头撞到门上准备寻死。”

“什么！水仙……水仙撞到门上？！”大柱的眼睛瞬间瞪圆了，鼻子里喷着粗气，手指死命的抓住门扇。

“没事没事，水仙应该没有大碍，在床上躺着呢。”见大柱这么大的反应，大柱娘唬了一跳，赶紧安抚大柱道。

大柱大口喘了会儿气，绕过大柱娘，闷着头就要出门。

大柱娘吓了一大跳，赶紧拉住大柱，焦急问道：“你要去哪里？！你想干嘛？！”

大柱甩开他娘的胳膊，闷不吭声继续埋头向门外走。

“你是不是要去水仙家？！”大柱娘心一跳，不管不顾的跑上前拼命拖住大柱，“你不能去！张大娘现在已经气疯了，你去她会把你打死的！”

大柱使劲挣扎了一下没挣开，绝望的大喊一声：“娘！”眼睛通红的看着他娘，嘶哑着嗓子道：“水仙……水仙肚里的是我的孩子，我……我不能看着她们受苦，如果我不去承认，我……我还是个男人吗？！。”

大柱娘看着大柱痛苦的样子，愣愣的松了手。

大柱立马挣脱开他娘，头也不回的向水仙家大步走去。

“这……这傻孩子，他们会打死你的呀。”大柱娘看着大柱决绝的背影，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在院子里焦急的转了几圈，最后想到什么，门也来不及关，就匆匆出了门。

“哎，水仙呐，你多少也起来吃一点吧，不为你自己着想也为你……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叶老大端着一碗鸡汤，忧虑的看着躺在床上一脸空洞的水仙轻声道。

沉默半晌，水仙才幽幽出声：“爹，我吃不下。”转过头望向叶老大，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娘……娘她还在生我的气吗？”

“孩子，她再生气也还是你娘不是。事情……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呐。”叶老大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吹凉，然后小心的凑到水仙嘴边，“闺女，吃吧，看在我们一把老骨头的份上，你就别再折腾我们了。”

“爹……”水仙的嘴唇哆嗦起来，张开嘴，含着泪咽下鸡汤。

一碗鸡汤吃完，叶老大拿帕子擦擦水仙的嘴，给她盖好被子，一脸疼惜嘱咐道：“好好休息，别的什么都别想，有爹和娘给你撑着呢。”

水仙点点头，正要合上眼睛，就听屋外响起一阵嘈杂声，中间不时夹杂着张氏的怒骂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