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婚姻对对碰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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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心里有根刺

晓荷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海东爸妈已经把饭做好,此时正忙着把熬好的稀饭盛进碗里,魏海东也已经回来了,正和天天蹲在地上下五子棋,两个人因为谁先下争得脸红脖子粗。

看到晓荷回来,魏海东急忙丢下棋子让她赶快洗手吃饭,他饿得受不了了,天天却缠着他再下一盘,晓荷看着嬉闹的父子俩,放下包换了拖鞋去洗手。

经过了一下午心灵的煎熬,晓荷亲眼目睹了韩冰的悲伤和孤单,现在看着其乐融融的家、闻着饭菜的香味,很庆幸当初的选择,女人一辈子,寻寻觅觅、徘徘徊徊,不就是为了寻找这样一个心灵的港湾吗?虽然她离婚的话有苏逸轩做后盾,但是没有一起生活就一切都是未知数,有时候看上去很般配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却是水火不容,再说再婚家庭,再怎么和谐也不如原装的,所以她对着镜子再一次肯定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晓荷洗完手回到饭桌,海东爸妈已经就坐了,看到晓荷过来急忙招呼晓荷坐下,然后大声喊海东和天天先来吃饭,经过最初的磨合,她和海东爸妈现在的关系已经好了很多,当然这也离不开魏海东的调和,除了帮她掩盖买东西这类让父母看不惯的毛病之外,他还时常向父母夸耀晓荷现在在一家非常大的公司工作,是广告部的主力,工作很忙、压力很大,而且每个月赚的钱不比他少,这让公婆对她的印象大大改观,家务活也尽力不让她插手,而晓荷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公婆越是这样,她越觉得过意不去,回到家抢着干活,不时买些东西孝敬老人,总之他们的家庭现在表面一派和谐景象。

吃完饭,洗完碗,晓荷按照惯例应该和魏海东一起带着天天下楼散会步,两个人看着孩子,随便说点什么,工作的事情、家里的事情或者路上遇到的、网上看到的事情,也算是一种沟通吧,但是今天因为韩冰的事情,晓荷没有心情,让魏海东自己带着孩子下楼了。

魏海东和孩子走了,公公婆婆也出去溜达了,晓荷拿着衣服去卫生间洗澡,温热的水打在身上,让她有种想哭的感觉,其实对于韩冰的事情,晓荷是矛盾的,她出于朋友的责任不能坐视不管,但这一管,难免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过去的事情翻江倒海般涌现出来,那根刺也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晓荷一边洗澡一边想着:人和人真是太不一样了,韩冰和那个白杨还没怎么样呢,他老婆就带着人上门大打出手,而她呢,当初魏海东和林菲生活那么长时间,自己非但没有为难他们,还在他生死关头的时候回到他身边,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他,这些事情当时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却怎么想怎么觉得窝囊。

晓荷还想起每个出轨的男人都会向另一个女人哭诉老婆的不好、婚姻的不幸,魏海东肯定也和林菲哭诉过,她想象魏海东说起自己的神情和语气,立刻有一种歇斯底里的悲愤涌上心头,她只好关了水龙头,拿起花洒往身上涂沐浴液,一边涂一边告诉自己都过去了,魏海东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她刚才不还在告诉自己所付出的都是值得的吗?

可是,当她涂着沐浴液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时候,自我安慰的想法又被推翻了,镜子里的女人一看就不再年轻了,生过孩子的身材再怎么保持也是走样了,*不再坚挺,因为长期坐在电脑前,小腹也不再平坦,她立刻想到林菲那么年轻,身材一定很好,魏海东和她在一起一定很开心吧?

晓荷的眼前又出现了两个人亲热的镜头,男的肌肉结实,女的身材凹凸有致,阳刚与阴柔的最好组合,她再也没有心思洗澡,随便冲了一下身上的泡沫就穿上衣服走出卫生间,仿佛是卫生间让她不由自主想起这些似的。

卫生间因为水蒸气的原因气温很高,走出卫生间,气温一下低了很多,晓荷打了一个寒战,她打量着熟悉的家,才意识到自己又犯老毛病了,这个家大到家具、小到不起眼的装饰品,都是她一点一点充实起来的,她舍得放弃吗?反过来想一想,韩冰倒是离婚了,可以做到对邵强眼不见心不烦,最后却让自己陷入那样尴尬的境地,两害相权取其轻,今天的一切是她反复权衡后选择的,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晓荷这样想着,心绪平静了很多,正好这时魏海东带着天天散步回来了,她忙着去给天天洗澡、洗衣服,一直忙到腰酸背痛才回到卧室,魏海东洗澡去了,她就拿起润肤露涂在手臂上、腿上,慢慢按摩着,她现在深刻体会到青春易逝这句话了,这日子要过下去,就要对自己好一点,虽然很多人说护肤品只是对女人的一种心理安慰,但看着日渐衰老的皮肤,那种恐慌让人不安,心理安慰也是需要的。

晓荷还没涂完,魏海东就洗澡回来了,他仰面往床上一躺,对晓荷旁敲侧击地说:“这忙活一天,回家洗个热水澡往床上一躺真舒服啊,要是再有个人帮忙按摩一下肩膀就好了,这整天对着电脑,肩膀脖子都快僵硬了。”

晓荷不说话,专心致志轻拍着涂过润肤液的皮肤,她不愿意理他,这男人都有健忘的本能,刚和好的时候,魏海东每天小心翼翼地,早请示、晚汇报,一副洗心革面的样子,可是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啊,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做过的事情,看看,就差点对她发号施令了。

魏海东见晓荷对自己的旁敲侧击无动于衷,于是谄媚地说:“好了,别涂了,你的皮肤不涂这些东西也挺好的,没听专家说皮肤到了一定的年龄老化是自然现象,护肤品只是一种心理作用吗?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多陪我做做床上运动呢,那个可是有科学证明可以让人永葆青春的???”

“德行,越来越油嘴滑舌了,我看你的脸皮比城墙拐弯的地方还厚呢。”晓荷终于忍俊不禁,要不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呢。

魏海东见状,趁机伸出手把晓荷拉进怀里,不管不顾地吻下去,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晓荷扎煞着还带着润肤液的双手,默默感觉魏海东的变化,眼前又出现了魏海东和林菲缠绵的情景,那情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形象,她终于在魏海东摸索着解她睡衣纽扣的时候说:“海东,你以前和林菲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吧?”

喘息的声音停止了,魏海东抬起头,警惕地看着晓荷说:“你今天怎么了?发什么神经啊?”

晓荷面无表情地继续把手上的润肤液涂抹在身上说:“没什么,我就是好奇,说来听听嘛,是不是真像你们男人说的,女人关上灯都一样?”

魏海东翻身坐起来,有点不耐烦地说:“晓荷你这是干什么?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晓荷也火了,从床上跳下来说:“我觉得有意思,我就是想知道我的丈夫在别的女人那里是什么样子,想问问你我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你做都做了,我问问还不行啊?”

魏海东盛怒之下没忘记父母孩子就在隔壁,还没有睡熟,如果他和晓荷吵起来,势必会惊动父母,如果父母刨根问底,说不定同样盛怒的晓荷会把他的老底给揭出来,他看着晓荷像只好斗的母鸡一样斗志昂扬,于是决定以退为进,躺下,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说一句“无理取闹”,就翻过身子,关上台灯,睡了。

晓荷看着魏海东沉默的后背和后脑勺,委屈的眼泪忍不住留下来,她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给自己做了一晚上心理调节,最后还是忍不住爆发出来,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她默默地在床上躺下,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知道这又将是一个难眠之夜。

39、追根溯源

与此同时,在同一个城市,难以入睡的人还有韩冰。

屋里没有开灯,所有的家具都像在黑暗沉默的怪兽,仿佛随时准备跳起来把人撕碎,韩冰赤着脚、穿着睡衣在屋里走来走去,她脸上的伤在经过最初的麻木之后,开始慢慢肿胀和疼痛,甚至慢慢渗出了血水,整个脸比下午的时候更加惨不忍睹。

当然,对韩冰来说,比脸上的伤更痛的是心中的伤,从白杨的妻子去她的单位打了她到现在,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白杨不但没有电话打过来,他的手机也打不通,她一遍一遍拿家里的电话往手机上拨,以证明自己的手机信号是畅通的,可就是没有他的电话,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吗?如果知道了,却连个电话也不打,难道他以前说的话和所表现出来的深情都是假的?

韩冰这样想着,一种愤怒、耻辱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感觉屋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于是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从橱柜里拿一瓶红酒和一个杯子,踉踉跄跄地走到阳台。

窗外残月如钩,星星眨着眼睛如泣如诉,好在初夏的晚风是凉爽的,透过纱窗吹拂在脸上,让疼痛的伤口得到暂时的抚慰,韩冰站在那里,看着对面楼上的灯光依次熄灭,就像舞台剧中让人回味无穷的谢幕,她闭上眼睛,想象关上灯的屋里正在上演着怎样活色生香的春宵图,这种想象无限扩大,直到把同在这个城市的白杨囊括在内,泪水慢慢涌出眼眶,轻轻划过伤口,是锥心刺骨的痛楚,但她僵立着,等待最难熬的那一会儿过去。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韩冰现在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永远的,年轻人常常把永远挂在嘴边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永远有多远,就像她年轻的时候,相信邵强会一辈子爱她、迁就她,相信自己永远都不会成为别人的婚姻里一个不光彩的角色,可是这一切却顺理成章地发生了,这让她自己都觉得原来那种一生一世的海誓山盟甚是可笑。

事实证明,所有的疼痛忍过最难熬的那一会儿,就会缓过劲来,伤口在眼泪中浸泡时间长了,也就不再刺痛,心也一样,手机的信号在黑夜里一闪一闪,韩冰已经不去在乎,她拿过酒瓶,就着窗外微弱的光线把红酒倒进杯子里,轻轻喝一口,是苦涩与醇香并存,就像人生,快乐和痛苦总是如影随形。

韩冰一直想不明白,她和白杨,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惺惺相惜呢?一直以来,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有妇之夫,因为她从小就是一个不会爱的女孩子,如果不是遇到白杨,可能她一辈子都不会爱,但是反过来来说,要是她早知道爱会这么痛苦,她情愿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爱,永远不去打开内心深处的爱之锁。

这把爱之锁是怎么回事呢?事情还要从头说起,在别人的眼里,韩冰一直是一个幸运儿,生在城市,有着体面工作的父母所给她体面的家世和优越的生活条件,相貌端正,聪明伶俐,而且一直顺风顺水,就连没什么经验的她独自创业也能传奇般成功,她简直是命运垂青的活标本,但是只有韩冰自己知道,一切并不是那么回事,她并不快乐,因为她缺失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韩冰记得她很小的时候,因为妈妈工作忙,顾不上管她,决定将刚满四岁的她送到乡下的奶奶家,奶奶家好远啊,坐了火车坐汽车,坐了汽车坐驴车,一路上,她见到了很多没有见过的东西,新鲜感让她大呼小叫、手舞足蹈,叽叽喳喳地像只小麻雀一样和妈妈说着自己见到的一点一滴,那时候她相信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但是到了奶奶家,妈妈放下她,说去给她买东西就不见了,她在陌生的环境里,恐惧占满了她小小的心房,可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哭着找妈妈,那种哭泣撕心裂肺、经久不绝,这让重男轻女、并不喜欢她的奶奶十分厌烦,对她解释几句就去忙了,按照乡下的说法是习惯了就好。

可是她怎么也习惯不了,到处都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人们揪她的小辫子摸她的小脸蛋,她因为恐惧因为对妈妈的思念而长久地哭泣,而慢慢地,哭泣让她成为一个不受欢迎的孩子,村里的人见了她就摇头,孩子们也都不和她一块玩,她在哭泣里明白了自己被妈妈抛弃了、自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孩子,所以她变得自卑、不爱说话,虽然妈妈在以后的日子里源源不断地给她捎回去好看的裙子、好吃的零食,让村里的孩子很羡慕,但她却再也找不到以前的快乐。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年,直到她到了入学的年龄,父母才再次把她接回城,她以为回到父母身边,快乐也就会跟着回来了,但她没想到是更大的痛苦在等着她,因为和父母分开了三年,她再也找不到和父母亲热的方式,他们对她来说就是熟悉的陌生人,这反而让她想念业已熟悉了的乡村,还有,因为她没有上过幼儿园、因为她在奶奶家养成的浓重的地方口音,她成了同学们嘲笑的对象,没有人和她一起玩,她成了班里的边缘人,学习也非常吃力,而所有的父母都是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情结的,她的父母也一样,他们让她上最好的学校、给她买最好的文具,当然希望她能给他们最好的成绩,可是她做不到,于是安慰、鼓励、数落、斥责轮番上演,而她本能地抗拒,这一切彻底阻塞了她和父母之间爱的通道,所以从重新回到父母身边以后,她和父母从来就是有事论事,彼此身体上的亲密接触和心灵的沟通几乎是从来没有的。

正因为这样,她一直是父母、老师、同学眼里的问题少年,所以初中毕业之后她选择了上技校而不是考高中,她想早一点挣钱养活自己,技校毕业后她如愿以偿进了国棉厂,那时的她已经能像这个城市所有的青年一样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熟悉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知道每个季节流行什么,所以她很快融入了新的环境,在国棉厂里,虽然她穿得像个假小子,但年轻漂亮、聪明伶俐,而且很热心,车间里谁有事情请她帮忙替一会儿班什么的她都会有求必应,可能也正是这一点吸引了邵强。

对于邵强,韩冰到现在也不能完全定义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爱,在她的印象里,她和邵强的恋爱、结婚好像就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然后顺理成章走在一起的,而且结婚以后,因为两个人家庭、成长背景差不多,双方父母也不太插手他们的事情,邵强这个人又天性敦厚,包揽家里的大小事务,给她很大的空间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她的生活在外人看来是很美满的。

只是,在内心深处,韩冰知道她所欠缺的是什么,特别是当她认识了晓荷,看到她那种敏感、琐碎、细腻的小女人情态以后,她才知道自己一直是个生活的被动者,很多时候,她也想像晓荷那样去过一种有质感的生活,爱起来柔情似水,吵起来婆婆妈妈,虽然琐碎但充满了烟火气,可是她面对邵强,却始终无法做到,这也是导致邵强在婚姻外寻找安慰的主要原因吧。

她和邵强离婚,其实最大的痛苦是生活的缺失而非情感的缺失,七年的婚姻,一切生活习惯都养成了定式,她习惯了邵强的照顾、习惯生活中有邵强,猛然失去无异于壮士断腕,这种痛苦一直持续到她认识了白杨。

对于白杨,韩冰一开始真没想到和这个男人发生什么故事,毕竟对于年过三十的人,对陌生人都有着很强的戒备心,即使寂寞得发疯也不会让人轻易靠近自己,而且白杨也不是那种很讨女人喜欢的人,他这个人瘦弱、苍白,让人很容易把他和文弱书生联系到一起,唯一不同的是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可以看穿所有人的心灵,让人油然而生敬畏感。

韩冰和白杨的真正走到一起是因为培训班里的一次聚会,因为这个培训班都是白领阶层,大家想在周末的时候充充电学点什么,所以就加入到这个培训班,这天下了课,不知谁提议去KTV唱歌,作为培训的老师白杨当然是第一个被邀请的,韩冰本不想参加,无奈发起人极力怂恿,她想着回家也是一个人面对空落落的房间,于是就去,坐在角落里听人唱歌,心情伴随着不同的歌曲起起伏伏、又哭又笑。

她想,白杨也就是在那一刻发现她的吧?她记得那天晚上,白杨在喧嚣的人群里,眼睛炯炯有神地说:“韩冰,你来学心理学是为了拯救别人还是拯救自己呢?我发现你心里有一扇门始终没有打开,你真的想关一辈子吗?”

白杨若有所思的一句话,对韩冰来说不啻于平地惊雷,她觉得自己一直掩饰得很好,从没有向别人透露过生命中那段无法言说的黑暗,包括邵强和晓荷在内,而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居然一眼看透了她的内心,这让她震惊的同时也油然而生一种敬意。

那一夜,唱歌散场之后,白杨邀请她去旁边的一家水吧坐坐,韩冰却执意要去酒吧,于是他们去了酒吧。那一夜,韩冰喝了很多酒,她不管不顾地将自己深埋内心的故事讲了出来,像迷失的孩子终于找到妈妈一样诉说自己的恐惧。而白杨,只是静静地听,这让她有种对着树洞诉说的安全感。

那一夜之后,韩冰感觉自己内心的关闭的那扇门打开了,她理解了父母也在心里原谅了自己的父母,以前能不回父母家就不回父母家的她变得爱回父母家了,有时候还会陪母亲去菜市场买菜,这在从前是从来没有过的,这让年迈的父母喜极而泣,仿佛平白捡了一个女儿。

从那以后,韩冰对白杨的感情也产生了变化,他像一剂镇静剂,和他在一起,她会变得安静而柔和,心里居然第一次有为一个男人洗手作羹汤的愿望,只是在断断续续的接触中,她知道了他是有家庭的,他对自己的家庭信息没有过多的透露,但她从他疲惫的眼神和紧缩的眉头知道他不幸福,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对于经历过婚姻的韩冰来说,她太知道婚姻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只能是无言的结局。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话流传了那么久,为什么经久不衰呢?因为存在就是真理,就在韩冰在白杨有家庭的事实面前黯然退场的时候,她无意中从一个同学口中知道白杨在打离婚官司的事情,那个旷日持久的离婚官司已经打了一年多,白杨每次上诉都会因为他的妻子到司法部门一哭二闹三上吊而被驳回调解,这几乎成了一段笑话,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学心理学的白杨遇到他那完全不按心理学规律出牌的妻子,就是有理说不清。

知道这件事情以后,韩冰第一个举动就是找到白杨,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你从来不说?”

白杨也认真地看着韩冰,目光坚定地说:“如果我离不了婚,我永远也不会说,因为我没有资格。”

这样的男人,没法让女人不爱,而韩冰沉睡多年的爱更像久蓄的火山,一旦喷发就一发不可收拾,在等待白杨再次起诉离婚的日子里,她不顾晓荷的劝告和白杨偷偷地发短信互诉衷肠,于是白杨的妻子就根据手机里的蛛丝马迹查到了韩冰,带着人打上门来。

说实话,在白杨的妻子带人上门的时候,韩冰当时完全被吓傻了,她没有想到在如今的法治社会,还有人用这个的方法解决问题,她向来觉得,婚姻中有一方出现了婚外情,首先是追求另一半的责任,所以她在面对邵强出轨的时候,她只强调了邵强的责任,从来没有想过去找那个女人,可是现在看来,真正幼稚的人是她,在一些人的眼里,老公出轨,真正可恶的是婚姻外的那个女人,而自己的老公却是受害者,她早就应该意识到这一点并加以防范的。

其实,现在静下心来想一想,韩冰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所扮演的不光彩的角色,如果说白杨以前提出离婚是没有目的性的,那现在的离婚目的就很明确了,白杨妻子的矛头指向她也是有情可原,只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她急切地需要来自白杨的安慰,以说服自己所付出的都是值得的。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有小虫在窃窃私语,韩冰的腿由于长时间站立有点发麻,可是白杨的电话还没来,她不知道白杨此时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只是她心里知道,如果白杨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表示,也许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又站了一会儿,对面楼上最后一盏亮着的灯也熄灭了,韩冰仰头喝掉杯中的红酒,准备关掉手机上床睡觉,即使睡不着也要上床躺着,她拿起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白杨的背影,这还是他们有次见面,韩冰看着他走远的时候偷偷拍的,可是那又怎么样,这种见不得光的感情,没有一点支撑是很难坚持下去的,她决定把照片删掉,就像晓荷说的,这种没有担当的男人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手机握在手里有点发烫,韩冰还是没有下决心删除,这样的照片和当时拍照片的那种心情,删除了可能就再也不会有了,她不忍心亲手删除这张照片,就像不忍心在心里删除这段感情,可是不删除又怎么样呢?白杨到现在连个电话也没有,今天如果不是晓荷,她的公司都要面临灭顶之灾,公司是她一手创建起来,种种艰辛无法言说,就像晓荷说的,公司相当于她的孩子,但是真要斩断这段感情她也不忍心,这是她三十年来第一次真正的恋爱,那种甜蜜的、苦涩的感觉让她终生难忘???

韩冰心乱如麻地想着,就在各种想法在内心的拉锯战升至白炽化的时候,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她吓了一跳,看到手机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敢接,手机却不屈不挠地响着,她只好鼓起勇气按下接通键,手机里很快传出熟悉的声音:“韩冰,是你吗?我是白杨,我的手机被她摔坏了,我是等她睡着了才出来找公用电话给你打电话的,走了很久才找到,你不要挂电话,听我说完好吗?”

韩冰握着手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无比渴望的声音终于响起,她发现自己一晚上筑起的防线立刻坍塌,她知道只要一开口,肯定先哭出来,而电话里的人此时仿佛看透了她的内心,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韩冰,实在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没想到她一直在监控我的手机,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她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离婚,我会用我所有余下的时光来补偿你???”

白杨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韩冰静静地听着,她不说话,但内心已经像泡开的茶叶一样舒展开来,以前,不管她心里怎么热情似火,但白杨对她和还是有距离的,或者说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没有到一定火候,但是现在,他的妻子亲手导演的那场灾难一下子把他推到她面前,无形中拉近了他们的距离,这也许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韩冰呆呆地站在那里,脑子里只有一个男人在深夜的大街上找电话的身影,在这一刻她彻底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她想,就冲着他在深夜里找电话安慰她的真性情,不管他以后能不能离婚,她都会站在他身边。

40、朋友反目

中午下了班,尽管晓荷因为头一天夜里没有睡好而感觉头昏脑胀,还是马不停蹄地收拾收拾准备往韩冰家里赶,因为她答应了韩冰中午去给她做饭,而且也牵挂着她脸上的伤。

晓荷下楼,正好看到苏逸轩站在楼下大厅里和人说着什么,她想到苏逸轩昨天的帮忙,就站在旁边想等他忙完对他说声谢谢,过了一会儿,苏逸轩和那个人说完话,转身看到晓荷拿着一把遮阳伞站在那里,还没等晓荷开口,他就迎上来说:“晓荷,你这是要出去?”

晓荷点点头说:“我去看看韩冰,她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也正好过去帮她做点饭。”

苏逸轩羡慕地说:“你想得真周到,韩冰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幸福啊。”

晓荷摇摇头说:“其实我也帮不上多大的忙,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倒是您,昨天的事情真是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事情还不知会弄成什么样子呢。”

苏逸轩也摇摇头说:“好了,你就别客气了,能帮你的朋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很高兴,而且你这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精神也让我很感动,客气的话就别说了,要是有诚意就改天一起吃个饭吧,我还有一大堆关于孩子的问题想向你请教呢。”

“怎么?最近苗苗又情绪不好?”晓荷听到这里关切的问。

“唉,一言难尽,现在的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啊,想想我们小的时候,几乎从来没让大人操过心,真不知现在的孩子是怎么了,这些还是等改天有空我再和你细说吧。”苏逸轩皱着眉头感叹着。

晓荷见状,急忙安慰说:“这些事情你也不用太着急了,每个时代的孩子都有他们的成长方式,我们尽力就好,不过等忙过这一阵我会去看苗苗的,好长时间没见她了,也挺想她的,今天我就先走了,要不赶不及回来上班了。”

晓荷说着冲苏逸轩挥挥手快步往大厅外走去,等她走出好远,苏逸轩才想起这大热的天,他应该提出开车送她过去的,但是人都走远了,于是他摇摇头,看着晓荷撑着太阳伞越走越远。

济南是全国有名的四大火炉之一,虽然还没到盛夏,但气温已经很高了,晓荷撑着伞走在明晃晃的太阳下,没一会就汗流浃背,她匆匆忙忙地到菜市场买了点青菜就赶到韩冰家,口干舌燥地在门口按了门铃,等了半天才有人来开门,她正要抱怨几句,可是看到来开门的人,话没出口就愣住了。

来开门的是一个男人,戴着眼镜,很斯文的样子,他看到晓荷,立刻很热情地一边把她往屋里让一边说:“你好,你就是晓荷吧?常听韩冰说起你。”

晓荷站在门口犹豫不决,她脑子里想起警匪片里的一些片段,狐疑地看着那个男人说:“你是谁?韩冰呢?”

话音未落,韩冰欢快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晓荷你快进来呀,外边那么热,我本来想打电话让你别来了,但想想让你来一起吃顿饭也挺好的,你们单位附近那些饭菜,吃多了也是一个味,还是家常的饭菜好吃。”

晓荷听到韩冰欢快的声音,心里对眼前这个男人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她进门,看到韩冰正穿着家居服半躺在沙发上吃着刚上市的樱桃,她的脸今天好了一些,原来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已经结痂,只是要出门,估计还要十天半月的。

韩冰看到晓荷进门,赶紧招呼说:“晓荷,快点过来吃樱桃,刚上市的,太好吃了,你再不来我就全吃完了。”晓荷站在原地没动,韩冰才发现她还没有给两个人介绍,于是指着那个男人对晓荷说:“对了,晓荷,忘了给你介绍,这就是白杨。”

没等晓荷有所表示,白杨就彬彬有礼地对晓荷说:“晓荷你好,昨天的事情韩冰已经和我说了,真的很感谢你,韩冰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一辈子的幸福。”

韩冰听到这话急忙表示赞同:“是啊,是啊,我能有晓荷这样的朋友是三生有幸,你以后可不能欺负我哦。”

晓荷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的样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婚姻是神圣的,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知自重的第三者,那些男人就是想花心也没有机会了,说到底,还是女人给了男人可趁之机,造成了对另一个女人不可弥补的伤害,现在看到韩冰公然和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而她还间接做了帮凶,这让她怎么想怎么感觉不自在。

晓荷想到这里,对白杨说:“我不需要你的感谢,我作为韩冰的朋友,她遇到困难我帮忙是应该的,只是我感觉你在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弄清楚之前不要再接近韩冰,她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白杨显然没想到晓荷会说这样的话,没等晓荷说完,脸就红到耳根,嗫嚅着说:“对不起,我就是听到她受伤的消息很着急,所以过来看看她,你说的问题???,我会尽快争取的,可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晓荷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本事?他当着妻子的面还不知怎么保证不会和外面的女人来往呢,现在又开始来糊弄韩冰了,拿离婚这件事在韩冰面前,像吊在驴子眼前的胡萝卜一样,还不是为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她最看不起这样的人了,连带着也看不起韩冰,人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曾经受过第三者的伤害,就不应该成为第三者去伤害别人,即使谈情说爱,也要等到对方把婚姻的事情处理清楚了,她这样做分明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是晓荷最不能接受的。

晓荷想到这里继续对白杨说:“你的婚姻是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是你的事情,但是我要为我的朋友负责,你看看她这张脸,被伤成什么样子?你能保证这样的伤害不会再来一次吗?”

面对晓荷咄咄逼人的责问,白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一边拿起旁边的毛巾擦手一边艰难地说:“你???说得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所以让韩冰受到了这样的伤害。”他说着,然后转过身看着韩冰说:“韩冰,对不起,你好好养伤,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再来看你。”

眼前的局面急转直下,韩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知道晓荷是为了她好,但是她怎么明白她和白杨走到今天的不容易呢,她看着白杨去门口换鞋,想着他转眼就会在她眼前消失,于是不管不顾地跑到白杨身边拉住他说:“白杨你别走,晓荷不了解你的苦衷我了解,不管你以后的情况怎么样,我都和你一起面对。”

韩冰的话一出口,白杨愣住了,晓荷也愣住了,如果说韩冰以前只是个疑似第三者,那现在就可以确定了。

一直以来,晓荷对韩冰的这段感情的定位是因为寂寞而一时迷惑,她也本着挽救的态度来说服教育,可是韩冰现在立场鲜明了,自己的好朋友一下子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而且当着那个有妇之夫的面,晓荷感觉这是韩冰对她的公然挑战,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晓荷犀利的目光看向韩冰,韩冰却没有看她,过了一会,晓荷声音空洞而冷漠地说:“韩冰,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你也是受过背叛的伤害的,现在居然下定决心去扮演这个不光彩的角色,我无法接受我的朋友是这 个样子的,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晓荷缓缓地转身往门口走去,只留下韩冰和白杨在屋里面面相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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