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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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郡猫边走边解释他的计划。根据他的想法,他们需要先去凡提蒂克城里一个叫“黑猫居”的地方找一位名叫瓦兰达的魔法师,据柴郡猫所说她曾经是王国的大法师,她可以透过许多神奇的水晶球看出人的未来;她还会占卜,人们按照她的占卜甚至能找到在千里之外丢失的事物,不过因为她占卜的准确程度是由作为媒介的宝石优劣决定的,所以只有财富充盈的皇室成员才能提供得起这笔资金。不过她现在由于一系列的原因从王宫里搬了出来,就住在凡提蒂克城的一角。

转过几个小巷,吉米一行人来到巷道最深处。

这里的屋宇大多年久失修,几乎有一半都陷进地面下了,而一个个的屋顶也歪歪扭扭,像炼金术师头上的帽子般塌靠在废墟上。墙上长出了蓟,而厚密的草皮也蔓长到了木瓦片上。这些历史悠久的废墟似乎靠得越来越近,想仔细瞧瞧这群不速之客。

这里到底还有居民住吗?吉米不禁想。

“就是这儿。”柴郡猫说。

吉米往柴郡猫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黑暗的阴影里矗立着一个极不协调的建筑物,吉米对它的第一感觉就是斜的,尤其是屋顶,像只黑色的长角帽把整个屋子盖住,不平整的屋顶上还有个锥形的烟囱;黑洞洞的窗户又高又大,只从一楼透出一些亮光,几只瘦伶伶的老鼠忽地从门槛前窜过,使得它更加阴森了起来。吉米觉得自己有如穿越一道隐形门来到了另一个时光,倒退了数百年,或许数千年,来到了一个衰败主宰的时代。

吉米和艾力克跟在柴郡猫身后来到正门前,门是那种古旧的铁门,上面画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图案,吉米注意到门框上贴着许多黑色的符咒,这更加增长了他的恐惧心理,他决定无论发生什么都绝对不去敲门,生怕有什么妖魔鬼怪从门缝里来个突然袭击,一把抓走他。

不过奇怪的事很快就发生在吉米的眼前。还没等叩门,门就如同电影里的惯用套路一般徐徐打开,并且传来脚步声。

“等你们很久了,进来吧。”一个女声响起,似乎印证了吉米的想法。

吉米跟着柴郡猫走进门,屋顶的吊灯突然一下全亮了起来,吉米抬头看去,只见灯罩里盛放着许多青绿色的火苗,还在不断地抖动,吉米仿佛还听到了它们在窃窃私语,也许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灯下,一个年轻女孩在那里等着,绿色的灯火给她的体貌覆上一层神秘,宛若蛛网般精细的网子把它们盘束在脑后。她的手臂藏在黑色的纱衣下,皮肤白得像银色的月亮,眼眸则是几近纯黑的深紫,双唇则像是红月的阴影般柔润。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不是这么小的年纪应该有的窈窕,就像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任谁看了都会对她充满兴趣。

“姐姐已经在等了,请跟我来。”说完,她转身领着他们踏上正对大门的宽阔楼梯。

“为什么这么小的屋子里面会有这么大的空间啊?”吉米问。

“你们从外面见到的那座小房子其实是障眼法,有点破烂,还带些恐怖对吧?姐姐不愿意别人找到她的踪迹,于是真正的通道只会给那些有需要的人开放。”女孩说,一股香气随话语飘过。

这样一来反倒让吉米局促不安起来,他并不习惯和女生打交道,就算是普通的交谈也会使他脸红,这在艾尔达也不例外。

柴郡猫看出了吉米的心思,它忍住笑意,悄悄对吉米说:“她叫堇,是瓦兰达的妹妹。”

“哦,我记住了。”吉米嘴上漫不经心地答应道,心里还是很紧张,脸颊也有些微微发烫。

“猫先生,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吉米反应了过来。

“让你把握机会啊,笨!”艾力克此刻好像心情大好,居然也接着话茬打趣他。

吉米满面羞惭,又担心被前面的堇听到,于是放弃了与这两个家伙的口水战。他们转过一个角落,跟着女孩的脚步在一扇黑漆漆的“门”前停了下来,吉米觉得诧异,在他看来那也只是有一块被涂黑了的墙。

“进来吧。”她说。

“可是这儿……”吉米指着墙面。

“不要多想,快进去吧,”艾力克说,并且一把把他推进去。接着二人也跟着跨进墙上那扇黑漆漆的门里。

“哎哟!”吉米差点儿摔上一跤,幸好扶住了墙。他发现眼前是一个通道,两旁每隔一米左右的距离便设有一个烛台(肯定是用于照明),借着烛火的光亮隐约可见穹顶上绘制的星图,各种各样的星座环绕着三人,恰似置身宇宙一样。他们一直走到尽头的帐篷跟前,吉米弯下身来想一探究竟,猛地一双强劲的手拉住他的右腕,将他拖拽到帐篷里面。

在帐篷的尖顶下方,一个年轻的女人盘坐在地上,她身披黑纱,胸前悬挂着一圈圈色彩缤纷的项链,虽然说与这样阴暗沉重的着装实在不相配。害怕之余,吉米注意到脚下铺着黑白图纹的地毯,各种体态的雕像和图腾环绕其旁,那些雕像上有的插满钉子,有的明显可以看出烧痕,与雕像在一起的像是供奉的水果和金钱,这更加使他紧张。吉米企图松开那双紧箍着他的手,但是女人突起的双眼瞪视着他,同时发出深沉的咆哮。吉米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他确定没看见那女人嘴巴动弹。

“这是姐姐占卜时的必要流程,她必须触发灵魂的咆哮,才能介入你们的心灵。”堇进来解释道,在吉米听来更像是安抚。

“你的灵魂很不安分,小鬼。”她用手指越过吉米指着艾力克说。

吉米一时间觉得她的声音似乎又没那么可怕了,像是换了个人说话一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艾力克一脸不屑。

“不安分的灵魂会迷茫,最终走向黑暗。”

“你是指我会堕入黑暗?你凭什么这么说?”艾力克被瓦兰达的言语激怒,不由得愤怒起来。

“你的灵魂在我的水晶球之内暴露得一览无遗。”

说完,她便垂下手臂,不去理会艾力克的吵闹,她转向吉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片刻之后,她从身后拿出一只破旧的皮革包,将包内的东西全倒在那块黑白图案的地毯上,都是一些看起来油光滑亮的白色贝壳,她开始用只有自己明白的语言嘟哝起来。

“你来自另一个地方,很远的地方,你想要从瓦兰达这儿知道什么?”

吉米耸耸肩,露出紧张的笑容,她斜眼望着柴郡猫,看看它是否了解发生的这一切。柴郡猫指指背包,吉米会了意,赶紧将龙晶拿出来。

堇悄悄凑近吉米的耳朵说:“姐姐可以看穿你的心。”

“我的心里有什么她都知道,为什么还要特意……”

不等吉米想完,瓦兰达便说道:“寻找一个人,一个在你心目中很重要的男人。”

吉米喃喃自语:“可我到现在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瓦兰达说:“总之你很思念他,也很担心他的安全。”她用一只手摇晃着贝壳,像是掷色子一般扔在画着奇怪图案的桌布上,补充道:“你不是他生或死的主宰。”

“那谁是?”吉米急切地问道。

“危机……正在膨胀,前所未有的险境,你不久就会知道答案。”瓦兰达眼睛半闭,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出了这样的话。

“你是说爸爸他有危险?”吉米腾地站起来问,心里充满了急切。

“我并没有这么说,不过我也不打算否认。”

“这是个什么意思?”

“也许你会自己找到答案,”瓦兰达睁开眼正色道,“我只能告诉你一个步骤——那就是全神贯注地沉浸在其中,你希望看到些什么,一心一意看去就行。如果你有这种愿望,我想你就能做到,你能找到途径。但是一定要警惕!你可能会迷失,诱惑和恐惧就隐藏在路途上,如同大雾覆盖了沼泽地。你会逛来逛去,走进黑暗,在也返不回来。”

“好吧,我会注意的。”吉米真诚地回答道。

瓦兰达闭上双眼,身体开始前后摇晃,汗水流满了她的脸和脖子,她保持这个状态几秒后,用魔杖的一段敲敲吉米手上的水晶,随即又敲三下那个最大的贝壳,从贝壳里升腾出许多股细小的蓝色烟雾,它们像虫一样在吉米面前聚集成团,一会儿之后,又像池塘掉进最初的雨点一样出现水花儿,雾里的视野变得清晰起来,里面似乎还有那么一个仿佛能触手可及的、闪着光亮的源头,吉米向它伸出手去,他感到自己被一股力量强拉了进去,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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