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围在中间，小家伙呲着尖利的獠牙，眼露凶光,血红色的眼睛在夜晚显得格外诡异。

若是寻常人自然早就被吓住，然而在莘暮眼里,这就是一副张牙舞爪的小兽模样，实在是看起来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小家伙的做无用功。

小家伙呲了半天牙一点效果也没有,感觉情形有些不妙，眼中闪过慌乱,本能的开始后退。

卡莱尔站在小家伙的身后，看着脏兮兮的小东西就要蹭到他身上,连忙用脚底挡住。

小家伙正戒备的盯着莘暮一点点后退，突然碰到东西，吓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惊跳着蹿了出去。

莘暮看着卡莱尔一脸嫌弃的目光摇了摇头，闪身再次挡在小东西面前。

只顾着逃窜的小家伙一头撞在莘暮腿上，由于速度太快冲击力有点大，快速的向后翻了几个跟头趴在了地上。

小家伙艰难的爬起来,大概有点晕,使劲摇了摇头后，看着一步步靠近的莘暮，转过身又见到嫌弃的盯着他的卡莱尔，再次朝着两人中间的空隙跑去，一次次被阻挡，在一次次改变方向继续冲，小家伙不断加速逃跑和莘暮闪身阻挡的动作在空气中留下残影，看的人眼花缭乱。

扬起的灰尘让卡莱尔连退几步，他不耐的看着被小家伙极速跑动带起的尘土，这个小东西的战斗力实在太弱，他感受不到一点威胁，“弗朗西斯，现在不是玩的时候，这么没用的东西快点收拾掉吧。”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话里的意思，他逃跑的动作一顿，两手着地向前扑了一段，转身起跳露出尖利的爪子朝卡莱尔脸上抓去。

卡莱尔完全没有躲避，小家伙冲到卡莱尔面前，和他的眼睛对上，只见卡莱尔眼中红光一闪，小家伙像是被突然按了暂停键，在空中停顿了两秒，然后“啪”的摔在地上。

再次趴在地上的小东西这次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了，像是无形中有一只手把它摁在地上，四肢挥舞扑腾，甚至在地上抓出深深的痕迹都不管用。

片刻后，小家伙像是力竭放弃，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卡莱尔嫌弃的拿脚尖点了点它，换来再次疯狂的挣动，“怎么处理这个小东西？干脆解剖了看看它有什么不同怎么样？”

卡莱尔当然没有打算真的准备解剖它，不谈其他，光是洁癖就不允许他这么做，何况他们正对反叛者里突然出现的奇怪血族一无所知，现在送上门来一个*，杀死未免太过可惜。

刚刚随口试探了一句，发现这小东西还挺聪明，听得懂他说话，不妨再试一试它能不能开口说话。

莘暮自然明白卡莱尔的用意，正打算配合一下，结果狠话还没说出口，这小家伙先“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这响亮的哭声着实吓了两人一跳，血族的骨子里刻着优雅高贵，别说是哭，说话稍微大声野蛮一些也是有失教养的事情，两人这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一时间面面相觑。

这小家伙哭声还挺洪亮，像是生怕莘暮他们听不见，听着还挺精神，和它趴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莘暮在它身边蹲下，用指甲勾起它背后的衣服。

小东西哭的更凶了，四肢还在空中踢腾了几下。

它被挑起正好对着卡莱尔，只见卡莱尔脸色一变，快速向后闪身，“快把这个脏东西扔掉！”

指甲在空中微微用力，小家伙就被转了一圈，再次和莘暮面对面。

吸血鬼没有眼泪，只见这小东西顺着眼睛流下长长的一道血泪，因为趴在地上，脸上还沾着泥土。

得了，唯一还算能看的脸也被它自己弄得惨不忍睹，也难怪卡莱尔会嫌弃。

小家伙抽抽噎噎的勉强停住了哭声，大概觉得莘暮没有听卡莱尔的话扔掉它，眼含期待的看着莘暮。

下一秒，莘暮的指甲一松，小家伙“啪叽”，再一次摔到地上。

“哇”，小家伙可能没想到会受到这种待遇，停顿了半秒嘹亮的哭声才再次响起。

看着小家伙越哭越不能看的脸，和卡莱尔越来越黑的表情，再不阻止就别想把它带上路了。

一块手帕盖在正在用力哭的小家伙头上，“再哭真解剖了你，快把脸擦干净，”莘暮威胁到。

小家伙身子一抖，憋住了哭声，抽掉头上的手帕笨拙的开始擦脸上的眼泪和灰尘，因为猛的停住哭声，还一抽一抽的打起了嗝，小模样看着可怜兮兮的。

虽然小家伙看着可怜，但是它这一身脏兮兮的实在让莘暮也下不了手，何况它身上还沾染着村庄里那股恶臭味，莘暮愿意待在离它这么近的位置已经很给面子了。

小家伙笨手笨脚的，手帕擦的脏兮兮的脸却没有干净多少，反而擦的更花了。

再给它一块也是白搭，还是赶快找个地方给它洗个澡吧。

莘暮手中出现一根树枝，她戳了戳小家伙胖乎乎的肚子，问到，“小东西，会说话吗？”

“…会…嗝，”小家伙打着嗝回答，声音奶声奶气的。

“有名字吗？”莘暮再问，稍微放柔了声音。

“我叫…嗝…艾尼…嗝。”

“卡莱尔，我们得带上他，”莘暮站起来，冲着离得远远的卡莱尔开口。

卡莱尔看了一眼坐在地上还一抽一抽打嗝的小东西，黑着脸靠了过来，“先找个地方把他弄干净！”

卡莱尔用手帕包着，接过莘暮手里的树枝将艾尼挑了起来，然后飞速朝着村子外的树林里掠去。

黑色的斗篷在夜空中一闪而过，只留下月亮高悬在半空。

卡莱尔在一条小河边停住身形，立刻就想松手把树枝上挂着的小家伙扔进水里。

“卡莱尔，”莘暮在后面提醒。

已经松了一些的手被再次握紧，卡莱尔放慢速度把艾尼放进水里，然后快速闪身远远离开。

用来握住树枝的手帕还没落到地上，卡莱尔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一旁的树枝上。

莘暮眼中带了笑意，怕被卡莱尔发现连忙转过头，把搜罗来的肥皂递给艾尼。

吸血鬼的身体感觉不到温度，自然也不必担心艾尼在冷水里受凉。

小家伙艰难和身上沾湿的衣服斗争，莘暮原本打算问他点问题，看这情况他自己应付洗澡都不容易，也就暂时先放下了心思。

她转身跃上卡莱尔所在的树枝，依在树背上看着天上的月亮。

原本以为只要保证卡莱尔不被饿着就可以，结果事情越来越复杂，莘暮来到这个世界几乎一直在忙碌，难得现在有了片刻的悠闲。

卡莱尔咬牙切齿的声音传过来，“刚刚很好笑？”

果然还是被看到了，莘暮唇边漾开笑容，“这个样子的加西亚亲王殿下，确实挺好笑的，”在卡莱尔发飙之前，莘暮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谢谢你，卡莱尔。”

她的目光从月亮上移开看向卡莱尔，真心诚意的道谢。

艾尼刚刚那个惨不忍睹的样子，就算不是洁癖也不愿意碰触，但莘暮作为一个正常的吸血鬼，对于这个的忍受程度自然比卡莱尔要强很多。

没想到恨不得躲艾尼躲得远远的卡莱尔竟然选择接走她手中的树枝自己带走了艾尼。

卡莱尔避开莘暮的眼神，“有什么值得感谢的，我只是一刻也忍受不了他那副脏兮兮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莘暮也不戳破，她嘴角微微弯起，“不过还是谢谢你，有点能理解你洁癖的心情了。”

“那就保持卫生，不要像那些家伙一样动不动几百年不洗澡，”卡莱尔的声音有些雀跃，“原本没报太大希望的，也许我们的友谊可以存在的更久一些。”

那可不一定，虽然不会因为不讲卫生翻脸，但谁知道他们之间友谊的小船哪天就被爱情的巨浪打翻了呢？

莘暮在心里反驳，“像你这样活一千年不会觉得寂寞吗？沉睡总会让时间过得快一些，沉睡一段时间醒来看看世界的变化多少有些新鲜感。”

“只要一想到沉睡了我就不能洗澡，棺材也要那么多年不能打扫，就完全没有办法睡着，”卡莱尔回答，“何况沉睡不过是逃避而已，沉睡后醒来，你的孤寂和思念可曾减少？”

莘暮抬头望着月亮，“你说的对，沉睡只是一个逃避的方式，”在熟悉的血族亲友都离开自己后，弗朗西斯渐渐也习惯于用沉睡来打发时间，“以后都没有这个必要了。”

“弗朗西斯，这绝对是你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卡莱尔强调。

莘暮敢肯定，在卡莱尔心里，所谓的逃避绝对没有不洗澡来的重要，说不定逃避只是用来说服她的托词。

“艾尼差不多应该洗好了，我去看看，”莘暮转身跃下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