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大到血红的鲜血瞬间被冲淡,没了那般亮丽的颜色。
四下百姓顶着大雨,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无不拍手称快,大呼叫好。
一年多以来,黄浩在陇县暗地里算是揽下不少横财,纵容马匪在陇县为非作歹,徐玄灵这一刀也算是为了陇县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只是徐玄灵没有想到,廖崇光竟会是那个当年打开城门之人,他怀疑过黄浩、张彪,甚至初来时还怀疑过杨林,怎知道最后却是他。
一件好心办成的坏事,到最后酿成的大祸,究其起因还是黄浩一力制止剿匪,县令坐视不理,这一年多以来廖崇光也并不好受,将秘密掩藏在自己的心中,每日每夜自责不已,这一下终于是得到解脱了。
徐玄灵站在大雨之中,杨林跪倒在大雨之中,一年之前的秘密如今终于解开,对两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杨林如今大仇得报,可却是一点也看不到开心的样子,反而看上去是格外的痛苦。
张彪对徐玄灵刚才那一刀万分的惊恐,现在整个人在大雨之下蜷缩着身子,看上去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徐玄灵唤来几名捕快,让他们将廖崇光的尸体抬走,找个地方葬了,随后又吩咐他们将张彪带回县牢。
至于黄浩的尸体,徐玄灵一刀不解其恨,选择让他暴尸于市,方可解恨。
徐玄灵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杨林,叹了口气,笔直的朝着县衙走去。四周的百姓见到衙役们纷纷散开,一下子涌了上去,对着黄浩没了脑袋的身子,一口一口的唾沫吐到他的身子上,更有甚者将黄浩的身子呈大字状拉扯开,拽其四肢,示意车裂,所谓生啖其肉,不过如此。
回到县衙,大雨雨势丝毫不见转弱,整个陇县都笼罩在这场大雨之中,春雨如苏,徐玄灵只感受到了一阵阵刺骨的凉意。
徐玄灵屏退回到县衙的一些衙役,独自一人坐在公堂之上,闭上了眼睛。
回忆着廖崇光的一番话,陷入了沉思,徐玄灵对廖崇光比起黄浩来还是要多一些好感,虽然他曾经犯下的罪孽与黄浩有过之而无不及,是属于好心办了坏事那一种,可陇县的百姓和徐玄灵对黄浩确实是恨不起来,再加上他从容慷慨的赴死,就能看出其实他与黄浩根本不是同一类的人,于情于理徐玄灵都能从心底里理解廖崇光。
黄浩罪行,则是明知而为之,从百姓的一些举止,可想而知黄浩究竟对陇县百姓的剥削和压榨有多厉害,黄浩身死都不足以让他们泄恨。
廖崇光的死也让徐玄灵更加认识到,白马帮一日不消灭,陇县便是一日不太平,虽然黄浩已死,而陇县的马匪仍是陇县百姓谈虎色变的村子,黄浩所亏欠陇县百姓的,到最后只能靠自己来偿还,而自己不得不挑起这份重担。
陈大柱听闻徐玄灵回来,和李予晗、马莲儿来到公堂,徐玄灵这就样湿淋淋的坐在案椅上,被雨水浸湿的衣裳现在还滴着水,一滴一滴的无声无息的滴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徐玄灵一动不动,整个人僵硬坐在那儿。
众人都知道徐玄灵这是有心事在身才会这样,担心徐玄灵的身子着了凉,又怕打扰到徐玄灵,还是李予晗上前将徐玄灵那身浸水的官服脱了下来,才发现连带着里面的袍子都已经被打湿了,徐玄灵也为此被惊醒,看见众人一脸担心的样子,起身笑道:“你们放心吧,我没事。”
徐玄灵说完便想进入后院去换一身暖和一点的衣裳,却撞见了刚刚闯入外院公堂上的虎子。
虎子这几天经过李予晗的宽慰和马莲儿的做的一些美食照料,现在的话比起刚来之时,好开朗了许多。
见到徐玄灵,虎子张口就是一下,咬在徐玄灵的胳膊上不肯撒口,众人都是惊呆了,哪想得到虎子突然发难,徐玄灵猛地一抽手,虎子撒口,却也在徐玄灵的胳膊上留下了一排排整齐的牙印。
徐玄灵抽手之时,虎子怕徐玄灵攻向自己,连连退后了好几步,见徐玄灵没有上前的意思,望着徐玄灵说道:“这一口,我就算是为我爹报仇了。”
冯大嘎是匪,徐玄灵是官,虎子其实自己知道冯大嘎迟早会迎来这么一天,也知道嘎子寨这一年多以来做的一些事情,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冯大嘎亲口告诉他的,为恶为善虎子自然是能够分辨得出。
心底里明知道嘎子寨是在为恶,可是他的心中却是依旧无法释怀,虽然冯大嘎是自己赴死,但间接上也是徐玄灵一伙人逼的,虎子夹在内心上对徐玄灵也是带着一丝的恨意,为父报仇的事情,他还小也做不来,为此能够让自己心安,这才狠狠的咬了徐玄灵一口。
徐玄灵摸着被虎子下口的地方,虎子这一口虽然下了狠劲,终归到底只是小孩的力量,一口下去只是伤及了一些皮肉,在徐玄灵的揉捏之下,那一排排的牙印逐渐模糊起来,疼痛感也慢慢消失。
陈大柱看着这一幕,骂道:“嘿,你还真是个小兔崽子,我今儿个就要好好的教训你,不然你以后呆在这还不见人就咬。”
本来陈大柱对虎子就是不太喜欢,而眼下徐玄灵被虎子这一咬,更是让陈大柱想替徐玄灵出这一口气,也为好好的管教一下他。
陈大柱一上前,虎子就连忙向后退去,李予晗和马莲儿接触过虎子,知道这孩子还是挺心善的,刚想着拦着陈大柱,陈大柱就被徐玄灵给叫住了。
虎子见陈大柱没跟过来,顿了顿身子,停下来说道:“这儿我不喜欢,我才不要呆在这儿呢。”
李予晗蹙眉担忧的问道:“你这么小,没人照顾,难道是要回到嘎子寨?”
虎子摇了摇头说道:“我要去走遍大江南北,行侠仗义,去做那世人都羡慕的游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