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莲儿话无疑是给了徐玄灵希望,在最为关键的时刻点燃了火把,给了徐玄灵一些信心,两人一番交谈过后,夜色渐晚。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第二天,陇县的百姓都知道昨儿个来了一位县令,这县令年纪轻轻,一来便囔囔着要剿灭陇县的马匪,这位年轻县令不知道上任县令是怎么死的,他们还不知道嘛,众百姓只当这位年轻县令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做一番大事,相信等他了解陇县的现状之后,便会跟他们一样,管他什么马匪,只要他们不进城,谁还去主动招惹他们啊。
徐玄灵刚起床,马莲儿便端了一碗小米粥过来,马莲儿起早时看见那县衙厨房内还有些剩下的小米,便熬了些粥。
两人吃完不久,张彪便过来了,恭敬的说道:“大人,县丞和县尉正在县衙公堂等大人呢。”
徐玄灵冷淡的回应了一声,穿上官服来到县衙公堂,除了张彪和黄浩外还站着其余两人,其中一人穿着红黑相间的捕头服饰,头戴软脚幞头,另一人则是与黄浩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一身常服模样的打扮,浓眉大眼,脸上却总感觉有一股戾气,跟谁都是这样一幅的表情,好像与谁都有仇一般。
见到徐玄灵来了,黄浩行过礼,连忙向徐玄灵介绍另外二人起来,“大人这位是本县的杨捕头杨林。”
黄浩看了一眼张彪,说道:“这位张彪,大人昨日已经见过了,负责陇县一些募集训练乡勇团练的事宜。”
张彪站出来笑着向徐玄灵行了行礼,那杨林看上去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模样不过三十出头,徐玄灵也不知道这样一副面容温和的人,是如何会选择做捕快的。杨林朝着徐玄灵拱手行礼说道:“杨林见过县令大人。”
说完,黄浩又给徐玄灵介绍起那浓眉大眼的男子,“大人,这是本县的廖县尉廖崇光,平日里陇县的一些缉盗治安都是廖县尉负责的”
廖崇光即使面对徐玄灵这个上官县令,还是之前一样的表情,廖崇光行过礼,徐玄灵看见这样奇怪的一人,难免多看了两眼,黄浩笑道:“大人见谅,这廖县尉与我等共事多年以来,一直便是这一副铁面无私的表情,并不是对大人有意见。”
徐玄灵听后也就没有继续在意,挥手说道:“各位都是本官的佐官,都不必客气了,坐吧。”
众人听后一一落座,马莲儿则是乖巧的站在了徐玄灵的身边,徐玄灵坐在公堂之上,一眼扫过在场的众人,说道:“黄县丞,昨日本官有些心急,说话心直口快了些,还请不要放在心上,昨日你说剿匪一事还得从长计议,是何解?”
黄浩起身,好像根本没有将昨日的事情放在心上,释然的说道:“大人,陇县的马匪究其根源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若是光凭武力镇压,那些马匪便会如同春草一般,一波接一波,无穷无尽。”
徐玄灵撑着下巴想了一会,问道:“那黄县丞所说的根源究竟在哪?”
黄浩眼睛虽有疾,心中却看得透彻,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大人初来陇县可能还不知,这根源有二,其一便是内关最大的马匪帮,白马帮。说起这白马帮便要从黄巢起义说起,黄巢兵败后其中有一位名叫关章的黄巢手下将领,带着残存的黄巢余部逃到这关内道,摇身一变便成了白马帮,起初的话还算是相安无事,这十多年来到位从未听说过他们抢夺打劫附近的百姓和商旅,可近年也不知为何他们开始频频在这附近作恶,陇县这小地方朝廷不管,岐王不管,最后便成了这幅模样,一些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也纷纷开始加入或者自立山头做起匪来,若是不把这白马帮剿灭,有它在,这陇县的马匪便是会没完没了。”
徐玄灵默默听着黄浩说完,皱了皱眉,没想到这其中关系竟还有这等复杂,还要追溯到十多年前。
败军不如寇,流兵即为贼。黄巢兵败被杀后,部下也瞬间四处逃散各地,这些残兵败将昔日威风凛凛,黄巢一死就如同丧家之犬,没了去处,摇身一变不是贼寇就是马匪,那些护唐有功的节度使纷纷向李儇邀功去了,谁还会管一些翻不起风浪的小鱼小虾。可真是斩草不除根,害人又害己。
徐玄灵缓缓舒了一口气,问道:“那黄县丞所说原因其二是何?”
黄浩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稍作停歇了一会,回答道:“其二,便是陇县自身的原因,陇县四面环山,耕田甚少,本来就不足温饱,加上战乱,赋税,陇县大部分百姓苦不堪言,要不逃的逃,死的死,其余一些没有办法才去做了马匪。”
朱全忠围困凤翔退兵后,这凤翔城百姓所食的粮食皆是由附近州县所调,这一点徐玄灵是知道的,陇县距离凤翔也不算远,自然也得分拨一些粮食调往凤翔,陇县百姓家中存粮本就没有,原本可以每日两餐,这一分每日仅仅只得吃一餐,食不果腹,这样的日子不正是逼着陇县百姓去做了马匪。
黄浩一说完,抬头看了看徐玄灵,徐玄灵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撑着额头,堂上一片静悄悄的。
现在徐玄灵知道为什么黄浩要说从长计议了,按照黄浩所说的确实不是几日便能将那些马匪剿灭得了的。
没过一会,徐玄灵突然睁开眼睛问道:“陇县西南官道附近,你们可知道有个马匪村子?”
黄浩沉思了一会,答道:“大人说的可是嘎子村,难道大人的朋友就是被他们所劫?”
徐玄灵点头道:“正是,他们居然还让本官带着银子去赎人。”
紧接着,黄浩缓缓说了一句让徐玄灵怒不可遏的话,“大人,以下官之见,大人还是用银子息事宁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