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驿夫腰间斜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见到院落的众人后,这才开口。
徐玄灵回过头来,那驿夫已经是进了院落,朝着陈大柱的方向走去,“恭喜大人。”
唐朝的驿夫也大多是由从民夫之中抽调,做的也是一些下等的营生,多半是转递一些朝廷的重要文件,正因为如此往往收信的不是一些已经入仕的官员,也大多是一些只等文书下来的即将入仕的准官员。所以那眼力劲在他们这一行那可是必不可少,万一遇到贵人点拨一下,跟在身边为奴为仆那也要比现在的营生要好。
俗话说的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要是遇上个大官,那自己也能跟着吃香喝辣。
驿夫自说自话,看见陈大柱身材魁梧,眉宇间隐约透露着一股不凡的气息,料定此人正是徐玄灵。再看旁边那个瘦小子,那分明就是跟在身边的仆人。
驿夫将包裹转交给陈大柱,陈大柱还一脸不知所措,可陈大娘那可是乐坏了,自己儿子做了官,那是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陈大娘这一顾着高兴,哪还舍得打自己的儿子,把那扫帚给扔的远远的,忙请着驿夫进屋喝口水,却被驿夫婉言拒绝。
那驿夫心中很是不喜,不敢表现出来,脸上仍是笑嘻嘻的,“这水谁家没有,是你家的甜一些还是怎么的。自己辛苦的跑了一趟,怎么说也得赏几个铜板意思一下。”
驿夫做这行营生,送的书信,文件也不在少数,要是遇上个达官显贵,那打赏起来也是十分阔绰,只是一年难以遇上这么一回,更多的都只是会请他去屋中休息一会,喝口薄茶解渴。
陈大柱打开包裹,最上面是一封火漆的吏部文书,下面同样还是一封书信,上面写的是平原亲启,只是陈大柱不识字也不知道上面也写啥玩意,下面则是叠好的一套青色官服,折叠起来的胸口处还绣着大约一寸来长的小花,那可比李予晗绣的要好看多了,最下面沉甸甸的就是放着官印了。
此时虽然唐朝已经是名副实亡,毕竟皇帝李晔尚在,朝廷尚在,那是大唐的最后的一丝颜面,要是谁僭越而行,必定招致天下人口诛笔伐。所以面对李茂贞等豪强推荐官员的任命调动仍是要知会朝廷,却只是走个形式罢了。
陈大柱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个什么玩意,只是觉得那衣服可比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可要好看多了,更重要的是那上面还有着一朵小花儿,看上去别样的精致。
徐玄灵瞧见陈大柱和陈大娘乐呵呵的样子,慢步走上前问道:“大柱,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驿夫好似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矮个子难道不是眼前这位大人的奴仆?
陈大柱笑着就将官服取了出来,摊开拎住两边的上领,往身上比试了几下,笑道:“小道长,你看着衣服可真好看,上面还有花,就是小了一点。”
陈大娘也发现不对劲了,那起官服左看右看,埋怨道:“这裁缝也忒不小心了,这要是穿上去还不得被崩坏了不可。”
那驿夫终于是发现了问题,原来这位面前的瘦小子才是这官服的主人,不多犹豫的从朝着徐玄灵献媚道,“恭喜大人。”
徐玄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那身官服就瞬间明了,这是吏部的文书到了。
好在徐玄灵并不知道那驿夫先前的所做所为,要是徐玄灵这一知道怪罪下来,那自己怕是要连这糊口的营生都要丢了,当即也懊悔万分,下次自己那可是要多长一点心。
徐玄灵向驿夫道谢一番后,驿夫却是心惊肉跳,慌忙头也回的离开了,哪里还敢要什么赏钱。
陈大柱和陈大娘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都是给小道长徐玄灵的,虽然如此,陈大娘也很是高兴,徐玄灵当了官,那自己儿子怎么说也能沾点光不是,至于陈大柱那是打心里净重徐玄灵,那自然也是高兴的。
徐玄灵将那封火漆的书信打开,上面也大多是一些套话之类,令徐玄灵即日起赶去赴任,那封平原亲启的书信,字迹秀丽,与文书上的字迹截然不同,更像是一封家书,看上去是李晔亲手写的。徐玄灵将其放到了一边,等会准备交给李予晗。
最底下是块沉甸甸的铜制官印,徐玄灵也懒得看了,直接收了起来。
陈大柱摩拳擦掌,有点小兴奋,冲着徐玄灵说道:“小道长,咱们什么时候去陇县,我也好准备准备。”
徐玄灵叹了口气,“现在我连这陇县在哪都不知道呢,要怎么去?”
陈大柱立马回答道:“小道长,那陇县我知道,就在凤翔西北,算起来的话差不多也就一百多里路。”
徐玄灵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一百多里,你是要走过去吗?说的这么轻松。”
陈大柱嘿嘿一笑:“这有什么,俺不怕累。”
在这个还以马,牛代步的年代,一百多里那也要走好几天,实在是不算近了。陈大柱不怕累,但是徐玄灵他怕啊,更何况还要带上李予晗,这长途奔袭怎么受得了。
徐玄灵想了想,这马上也要快过年了,要不行就等这年过完之后才发出也不迟,也好趁着这几天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活赚点铜钱,租俩马车,那就要轻松多了。而且来到这的第一个除夕夜,徐玄灵可不想在路上过。
对于徐玄灵的想法,陈大柱也是欣然的接受,说是只要小道长出发前知会他一声,那便成了。
两人商议好后,徐玄灵准备将那封李晔的亲比书信转交给李予晗,踏进房门,李予晗坐在墙角背着身子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徐玄灵脚步轻盈的走了进来,李予晗全完没有发现。
徐玄灵默默的站在身后,看见李予晗正拿着一副刺绣,小手拈着针线不断的穿梭其中,徐玄灵轻轻一咳嗽,吓得李予晗手忙脚乱,一不小心用力过度,戳到了食指肚心。
一枚鲜红的血珠滴落在了刺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