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这句话，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目瞪口呆地望着跪在眼前的凌皓深情款款，声音像是被锁住，耳边不停有人怂恿着：答应他，答应他。

目光与慕容言相对时，他依旧站在那里，只是刚刚平静的眼眸里多了一丝不悦，杨婉君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他身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正说着什么，可某人不为所动，反倒是头一侧，身一转，慕容言竟离开了。

失望吗？

满满的。

我将视线抽回，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想必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满心欢喜地接受他手中的戒指，可偏偏我没有。如果说刚刚的懵怔是被他的突然举动吓到，此时我的心透彻一片。

“凌皓，对不起！”

说完，我循着慕容言的方向，匆匆离开，丢下满脸惊讶的一室宾客，还有带着落寞和失望缓缓起身的凌皓。提着裙子跑到酒店门口时，慕容言的车先我一步扬长而去，我在后面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大口喘着气。

明明和他还在生气冷战中，面对凌皓的突然表白时，我竟有些心虚的不自觉望向他，猜测着他会不会吃醋，期待着他能绝然的，霸道地像从前一样拉着我就走。前一秒还傲骄地与他保持距离，此刻却像小丑一样的随他出来，被狠狠的甩在身后也无所谓。

当真是矫情。

我望了望身后的酒店大门，转身离开。

六月的江市已经有了夏天的燥热，踩着10厘米的高跟鞋走路，折磨人不说，就连刚刚像是从过山车上下来的心情也被扰的烦燥不堪。我沿着霓虹灯往前，许久之后才察觉到身后跟了一辆车。转身刹那，车窗缓缓而下，凌世宏坐在车里，很快司机下车走近：“辰小姐，麻烦借一步说话。”

我左右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路段，低头笑了笑，终是坐进车里。

“三分又三十五秒。”凌世宏的目光自手表上落下：“我跟在你身后三分多钟都没有发觉，真有些怀疑慕容言是否已经察觉了你的来意。”

我知道，他在质疑我的伪装能力。

“如果你邀我上来是为了质疑我，抱歉，我心情不好，不想谈这些。”我对凌世宏说：“上次一对一的交易，我们两清，你也是生意人，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手段逼我就范。”

凌世宏低笑一声：“生意人往往只看重结果，不注重过程。”他侧眼对上我的视线：“上次市郊地皮的拍卖会那样顺利，以我对慕容言的了解，丢了一个绝对赚钱的机会还这么事不关己，不像是他的作风。”

“什么意思？”

身边的男人笑了笑：“你轻而易举拿到了竞标底价，慕容言就一点也没怀疑你？话说回来，你觉得上次是一对一的等价交换，从此两清，那我助你出国留学，将你安排到江市，又该怎么算？”他说着，脸上的笑意不再，换作一副凌厉的表情：“离开凌皓！”

终于道出了他的来意，这个老狐狸果然在暗处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今晚凌皓的激动之举自然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对于一个利用我，随时准备牺牲我的谋划者来说，又怎会容许自己的儿子毁在我这样的人手里。

“您多虑了！”想让司机停下来，可他似乎在询问凌世宏的意思，我继续道：“感谢您今晚的提醒，至于凌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态度，其他话不必多说，我该下车了。”

凌世宏盯着我看了好几秒，终是朝前座的司机点点头，原本奔驰在江市大道上的汽车减速停到路边。我站在那里，直到视线里的黑色轿车一点点消失，就连记忆也随之飘到了那一天。

当小妈将我从死亡的窗台上扯下来后，我离开了江市，在一个谁也不认识谁的小镇，找了一份普通工作，单调的，浑浑噩噩地生活着，直到凌世宏找到我。依旧清晰的记得，当他将一叠照片推到我面前时，手早已经随着他的话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样惨烈的一幕幕，鲜血几乎染红了我的视线，林晓月靠在墙上，孤独无助，眼睛紧闭。

凌世宏说，她死了。

还说，我父亲的死不是意外。

我不相信。

我抓着他的胳膊，怒斥他在骗我，控制不住的怒吼着，发狂似的将头往墙上撞，那是我沉寂许久的暴躁症又一次发作，控制不住地自残。凌世宏极狠心的让人抓住我，用尽一切办法将一幕又一幕呈现在眼前。

从那次我才知道，原来治疗暴躁的最好方法便是极端的打击。

也是在那天，我知道原来这世上没有最痛，只有更痛。

我接受了凌世宏的安排，去了英国留学，为接近慕容言作准备。半年时间，我顺利拿到那所大学的毕业证书，回到江市进了最初的那家公司，后面的一切全在计划之中。

从记忆之中抽身回来的时候，我早已经泪流满面。璀璨的霓虹灯在眼里折射成好看的光亮，我抹去眼角的晶莹，仰头望天。这条路，我似乎已经没了回头的机会，必须往前。

就在这个时候，慕容言的电话进来了，刚刚开车潇洒离去的男人。

“在哪？”他说。

“外面！”

“到公司，我在办公室。”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傲气，肯定我就一定会去，短短的两句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到顶楼的时候，整个楼层空无一人，只余他办公室有微弱的亮光，我推门而入，慕容言躺靠在黑皮转椅上，双眸闭着。

“过来！”他闭着眼睛说。

我站在原地不动，有些生气他这种像是唤小狗一样的语气。

许是没听到我的动静，桌前的男人睫毛动了动，睁开时眼里有些不悦：“过来给我按按，头疼的厉害。”

脚不自觉地就移到了那处，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到他的太阳穴，轻轻地揉按着。

“为什么不答应他？”慕容言嘴里喃喃：“不是说他很好？”

我不悦地牵了牵嘴角，揶揄他道：“你不是离开了，又怎会知道我答没答应！难不成就因为我拒绝了凌皓，你才给我打电话！”

“看到了，某人追车追的很辛苦。”

他似不经意的话，成功的撩起了我积压许久的不满：“所以你是知道我在追车，还加速了！”

他低笑两声，将我甩开不按的手重新放回原处：“后来回头没找到你。”慕容言今晚格外耐心，连声音都低沉的极具诱惑：“不过，功不能抵过。”

过？我何过之有。

还未问出口，原本坐在转椅上的男人突然起身，手被他紧握在手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藏进书架背后，而刚刚破开一条小道的书架很快合上，进去后才发现原来书架后面别有洞天，竟是一个不小的休息室，欧式装修风格掩然是一间卧室。

好奇之余，办公室突然而来的高跟鞋声音将所有的问号暂时压下，我瞪大眼睛望着慕容言，他朝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我们就像是两个雕塑一样站在书架后面大气不敢出。

鞋跟撞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停在了几米开外，随及外面响起电话铃声，是慕容言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只不过这声音只持续了不到两秒便消失。慕容言突然抢过我的手包，就要拉开，还不忘捂住我欲惊叫的嘴。

他划开屏幕，将电话调成无声，视线落于手包里时，短暂的停了一下。

很快，他手中的电话屏幕亮了，上面赫然跳动着一个陌生号码，响了许久终是停歇，我这才知道慕容言刚刚一气呵成的动作当真是有先见之明。

“谁？”我动唇问他。

慕容言在我手掌心一笔一画，缓慢地写出一个徐字。

原来，真的是她。

外面突然没了动静，让我的心莫明的紧张起来。

“言，你在吗？”她试探性地问。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又响起了电话铃声，不是慕容言的。随及便听到了徐暮心的声音：“你不是说亲眼看着他进来的，怎么没人？”徐暮心的语气有些不好：“别扯这些，你在他背后做的那些破事儿，我懒得管你。”

电话里的人兴许说着什么，徐暮心接了一句：“你联系上次那记者，就说有猛料爆出，这次要不能把辰楚赶出江市，我就把你跟凌世宏的那些勾当告诉慕容言，我看你还能活过明天！”

直到那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又过了许久，我紧崩的身体才放松了一些，仰头问他：“你怕她？”

不然，为什么躲在这不出去。

慕容言弹了下我的脑门儿：“别扯其他，先算算那日的账。”他径直走出去，拿起手机哗哗的滑动了几下递到我面前，看到照片时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忍不住从他手里夺过手机一张翻过一张。

“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过慕容言：“别告诉我那群人是你找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