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刚醒来，身体还有些虚弱，我是在他的搀扶下走出了病房，他给我拿着吊瓶，举得高高的。

“艾琳娜今天凌晨，去了。”楼振阎刚一走出病房就用低沉的声音告诉我。

我点了点头，丝毫没有一丝惊讶，可是却还是忍不住难过了起来。

一路上我们再没说过一句话，他径直把我带到了，医生的办公室。

“你自己进去吧。”楼振阎说这话的时候能转过头，我似乎看到了他，眼里的泪花。

“嗯。”我发出一个单音节，然后，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我轻轻的拧了一下门把手，门就开了。

“坐。”医生头也不抬。我也不跟他过去，径直叫我坐到他对面，他抬眼看了我一下：“又是你。”

我也认出了他，上次我来了解情况，进的也是这个医生。看来他是楼司清的主治医生无疑了。

“这次你要想问什么？”医生继续埋下头，看着手里的文件。我开口：“艾琳娜的心呢？”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气氛瞬间就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我突然有了一阵紧张。

“这场手术根本就不是换心，艾琳娜装上的心就是人工心而已，也只是能够维持几天罢了。”医生再一次抬起头看着我。

我听罢，死死地盯着他桌子上生长着旺盛的花儿，眼神一动不动，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把看哪里。

“艾琳娜把她的心给了楼司清？”我不敢置信，一边说话一边看着花儿。

医生点了点头。

“楼司清会活下去吗？”艾琳娜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我需要关心的还有楼司清，我把眼睛移到了医生的身上。

全神贯注的盯着他脸上的表情。

“会，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心脏吻合的程度非常高。”医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些骄傲：“这是我做过最成功的手术了。”

“嗯。”我听到他这话，心里也放心了许多，直接站起身来：“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离开了。”

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充满了许些兴奋，确认楼司清能够活下来，我又怎么可能不开心不兴奋呢。

“楼振阎！”我一走出来，就激动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楼司清他真的会活下来的！”

楼振阎看了我一眼，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转身走了。

我听到他淡淡地说一句：“我早就知道了。”

艾琳娜的死和楼司清活下去的消息在我脑海里交织在一起，我又难过又开心的心情，实在是太纠结了。

艾琳娜已经永远的成为了过去式，我除了为她举行一个葬礼，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对于艾琳娜，我感到的就只有深深的愧疚。艾琳娜会死去，也是我先前没有想到的事情。

“她已经火化了吗。”我追着跑上去问楼振阎。楼振阎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我，他点了点头。

“那我们，这两天给她举行一个葬礼吧。”我一想到艾琳娜的事情，不由得心情就变得悲痛了起来。

“嗯，”楼振阎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楼振阎就再也没有对我露出爱慕的表情，反倒是对于艾琳娜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无奈。

他也许早就已经爱上了，这个，已经死去了的艾琳娜了吧。

毕竟，她是为爱牺牲，会在无意间就打动了楼振阎也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

这也让我日后的生活变得会更加轻松，对于楼振阎，我也不会再有这愧疚了。

“艾琳娜，谢谢你。”我不禁喃喃自语。这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想到的是，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曾经我真的以为楼司清早就在那一次判刑后死去了，我也曾经决定再也不回到中国，还计划在法国一直的生活下去。

可终究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还没有缓过来，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就算是如此，结果还是比较好的，起码楼司清活下了。

我回到病房的时候，楼振阎又把我叫出去，给我塞了一张纸。

我狐疑的打开了，这张似乎有着什么，重要信息的纸张。

我看到了手提写着大大的两个字：遗书。我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这是艾琳娜的遗书。

我一个字一个字的细读了起来。

大概内容我看完也了解清楚了。

她告诉我，她一直都知道会死，其实她很喜欢我，因为我理智，也谢谢我愿意为了楼司清的命摈弃婚姻，还告诉我，其实她有家族病活不久，让楼司清代替她活下去，只是遗憾并没有一个孩子，传宗接代。

看到这里，我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让楼煜再认艾琳娜为母亲，认这个给了他父亲，第二次生命的女人为母亲。

我深呼吸一口气，把这张纸小心翼翼的叠起来，放进了口袋里边。

本来想整一下头发，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眼角，这才发现自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

艾琳娜已经不止一次，打动了我。我很感激她所牺牲的这一切，但是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再为她做什么，只是能祈祷罢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回到了病房。

楼煜还在午睡，我没有来到楼煜身边，而是坐到了楼司清床边，看着楼司清，我突然感悟到，生命的宝贵。

我和他都可以活下来，他为我牺牲，艾琳娜为他牺牲，所以才留下了，这美好的一切。

我和楼煜还有他最终都活下来。

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安静的看着他了，我心里涌起千丝万缕的情绪，任由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却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

从动完手术到现在，他都还没有醒过来，医生说他还在恢复，但是随时都有醒过来的可能性。

但愿这个过程不要让我等太久。我太想跟他说话了。

不知道是我的祈祷有用还是时机到，他的手指动了动，我惊喜的看到，他皱紧了眉头。

看上去一副难受的样子，我又心疼，又高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终于在他挣扎了一会，他的眼睛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