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起名

我妈说生我的那一年，这个地方下了三年里的第一场雪。

我是腊月出生的，随着我来到这世上的啼哭声，那三年里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为此还引来了村里一些长辈们议论纷纷了很久。大家都认为此地三年无雪全是因为我造成的，有人认为我是上天的使者，也有人认为我是邪秽。

我妈每每回忆当时都会两眼含泪，对我说：“不管你是什么？妈只知道你是妈的儿子。”

小的时候不懂妈妈为何对此事流泪，直到现在才明白流言远胜于杀人的尖刀。

由于我的出生，小时候没少遭人非议，作为村干部的爷爷也不喜欢我，他认为我一出生就是祸根，日后必定会生祸事。

我爸弟兄四个，我爸排行老二，伯父家有个大我两岁的堂哥叫李清，三叔和四叔那时都还没有结婚。爷爷甚是喜欢伯父家的李清，当年子孙都由长辈赐名，李清的名字就是爷爷亲自起的，当时爷爷觉的李清是个不错的孩子，将来必成大事，功成名就。起名李清就是要预示他将来会做达官贵人，为人清白，为政清廉。

我大概在三岁左右的时候都没有正经名字，一般都喊我的小名二蛋。在上户口的时候我妈请求爷爷帮我起名。爷爷正眼都没瞧我一眼便信口说出：“一个祸事头，将来也难成气候，还要取什么名字？即便取了，将来对不对得起都还两说着呢！李二蛋能知道是在叫他就行了。”

我妈再三哀求：“爹，好歹他也是你们老李家的孙子，作为老李家的孙子他难道连取个正经名字的资格都没有吗？”

爷爷拧紧了眉头声色俱厉的回答：“既然他是我老李家的孙子，他的名字我说了算，我就要给他取个李二蛋的名字，过去人家的孩子没有正经名字的多了去了，难道人家就不活了吗？”

我妈双眼噙满了泪水，目光直直盯着我这样一位爷爷，狠狠地甩出一句：“同样都是你的孙子，我们家的就连个正经名字都不给……好吧，作为他的母亲我也要告诉你，叫二蛋我坚决不能同意。”说完扯着我走了。

那时候上户口都由村干部统计上交上面，既然我爷爷是村干部，说白了我的名字还真是由他说了算。只是在为我填户口写的是李二蛋的时候，村里的另一位老干部看见，好奇的问：“老李哥，你这是为什么？自家的孙子你就连个正经名字也没给起？”

我爷爷赌气的说：“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消停过，一个祸事头，能叫响就是了。”

老干部嘿嘿的笑了说：“你这孙子的事大家都听说了，不是我说你，你也真是爱较真儿，别人瞎说，你也跟着不对付，他也就只是个孩子，别人风言风语也就算了，你是他爷爷你也跟着说就不合适了，再说了，抛开你们这层关系，你作为一名村干部不铲除这些歪风邪气，反倒跟着掺合，你这是在助纣为孽。”

我爷爷听的愣住了，半晌没回话。

老干部语重心长的说：“再说了，你可是这村里的村干部，别将来大家都叫你家二孙子李二蛋，你的脸上就有光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爷爷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李二蛋给勾划掉了。默默的说了句：“那给他起个啥名呢？”

老干部叹息道：“唉！一个在纷乱里出生成长的孩子，难免会比别人家孩子多受些委屈，就叫他李志吧！希望他日后多长点志气，音译过来也就是理智，也希望他日后能理智、理性的活着……”

听说我有了正经名字，我妈高兴的天天念叨我的名字。“李志”。

之前一直不知道是哪位老干部给起的名，村里有好几个老干部，也没有人说起过到底是谁起的，直到房前的崔爷爷去世了，他儿子后来跟我爸唠叨的时候说起，给我起名的原来就是老照顾我们家的崔爷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