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我是阿昱。”

“找我有事吗？”隔着门，九妹问道。

房门被刘昱“咣当”一脚重踹踹开，来不及躲闪的九妹身上挂了彩，脚底一滑倒在地上。他弯下身子，蛮横的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出手不管轻重的打了她一记耳光，拖着她向里屋走去。

雷乐惊醒，猛地从床上爬起。刘昱揪着九妹的头发来到里屋，几个打手分站在门口。

“你醒了！”刘昱冷冷道。

“放了她。”

“昨晚你把她睡了！”

“把她放了！”雷乐口气强硬道。

“这个*有什么好的，我家大小姐有什么配不上你的，你不过就是个玩命的枪手，有什么神气的。宁愿躲在这里爱一个*，也不愿堂堂正正的做刘家的女婿。”

雷乐抄起身后的枕头掷向刘昱，他不躲，任由那个枕头打在身上：“你给我住口，我不准你侮辱她！”

“说，是不是你勾引了他！”刘昱毛手毛脚的对待九妹，雷乐再也看不下去，下地一脚踹开他，伸手向她，她却泪眼汪汪的低泣，“呜呜”的抚着伤痛。

“为了她！一个*！你动手打我。”刘昱冲雷乐发火道。

雷乐出手一记耳光打在刘昱脸上。

“我不知道刘老板有没有让你来找我，但你今天动手打了她，也就是不把我当自己人。这个女人在不对，好歹我睡了她，我现在当她是自己人。你再打她就是打我！”

刘昱捂着扇红的脸，怒视着坐在地上的九妹。

“好，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刘昱气冲冲地带着手下人走。

雷乐蹲在九妹身前，深情款款的抚着她被巴掌打红的脸颊，看着她脸上的五指印，怜惜地找来毛巾浸上热水帮她热敷。有些难过的她不再抽咽，抹干了眼角的泪，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细心的他。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嘴角痛不痛，要不要擦点药水。”雷乐低着头在存放药品的匣子里翻找。

“我只是个*，只配过被万人骑、千人驾的日子，根本就不配拥有你对我的好。”九妹一把打翻存放药品的匣子，推开了蹲在身前的雷乐。

“为了一个无聊的人说的话，你值得那么在意吗？”

“可是他说的事实，我做了妓，只要没从良，一辈子都是妓。我在外人的眼里就是一个不知羞耻、不知检点的女人。”

雷乐拉着坐在地上的九妹，走去厨房，看着她收拾在橱柜里的饭菜和炉子上的煲汤，以及即将做好的甜点。她低着头，不愿去看。

“看看你所做的一切，如果你不是个好女人，你会做这些给你喜欢的人吃吗？”雷乐走去水槽拎起泡在池子里的衣服，又道：“如果你不是个好女人，你会准备把这些衣服洗干净给你喜欢的人穿吗？虽然我说的这些，是个女人都会做，但你在我的眼里是最特别的一个。不要轻贱了自己，其实你比那些只是徒有虚表的女人更漂亮。没有掩饰丑陋的一面，很坦然的面对自己的遭遇。”九妹微微抬头看他。“你只是做错事，不是做坏事。”

九妹拥住雷乐，哭道：“谢谢你、谢谢。”

“傻瓜。”雷乐抚着她的背，看了看一地的狼藉：“等下收拾几件衣服，带上值钱的东西去虎门旅馆等我。”

“去哪儿做什么？”

“你从来不问的，这次为什么破例。”

“对不起，是我多嘴了。下午三点钟我会在虎门旅馆三二三房等你，不见不散。”九妹约定道。

“不见不散。”……

被打的刘昱捂着脸回到惠斌楼，正要转去厨房找东西敷。无意撞见平日里从不下厨的刘森，在炉子旁烧水煮着醒酒茶。这跟往日里威风凛凛的他截然不同，没有架子，没有城府，单纯地像个普通人。

“小妹喝了那么多酒，醒了一定会头疼。找点什么给她补补好？桂圆！”刘森自言自语地站在炉子旁的药膳柜子里找东西，不时地侧眼瞄一下炉子里的火。

刘昱不想让刘森看到他那副狼狈的嘴脸再添心堵，扭过头朝后花园走去。

端着熬好的醒酒茶和食补汤，刘森一路上闻着香气，不时地点着头，暗忖自己的手艺又精湛了些，满意地微笑着进到刘倩的闺房。坐到床边的一瞬，他便感到一种不属于这间房的气息出现在了窗幔之后，放下托盘里的汤汤水水，他坐直身子，握着藏在被子下的手枪。

“朋友，出来吧。”

雷乐现身。

“想不到你深藏不露！”

“鬼鬼祟祟的来，是不是见不得人不敢走大门，要这样爬窗户进来。是不是想破坏我妹妹的名节，要是我妹妹嫁不出去你是不是要负责啊！”刘森不悦道。

“我从窗户爬上来不是因为我不敢走大门，而是担心会有人盯着这里。我的出现，会让针对你的人不高兴。”

“听起来，你似乎是在关心我们的处境。”

“她从来不喝这么多酒的，怎么会喝成这个样子？”雷乐走近床边，看着昏昏沉沉睡着的刘倩，向刘森问道。

“还不是因为某人的绝情才会搞成这样！”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那么做会让她变成这个样子。”雷乐歉意道。

“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带她去香港，给她新的生活。”刘森请求道。

“你知道我的底，也知道我的命。她跟着我，你不怕她会受到伤害吗？”

“我妹妹的眼光一向看人很准的，所以我相信你。只要你点头，我会把刘家多年积攒下来的钱分给你一半，就算你和妹妹以后什么都不做，那一半财产足以让你们一辈子高枕无忧的生活。”刘森用热毛巾擦着刘倩的额头，停住在脸腮：“我想这个岁末我会有牢狱之灾，他们不会放过我的。趁他们还没有对我下手之前，你带我妹妹走。我平生从未求过人，这次就当是我求你。”

路过刘倩的闺房门前，刘昱看着半掩的房门正要推门进去，无意听到刘森对雷乐的话，顿了顿，背靠在墙上听着他们的谈话。

“我在虎门的事还没有做完不能离开。”

“如果不是必须做完的事，我劝你最好考虑下我的提议，带上她，远远地离开虎门。”刘森舍不得的看了看妹妹刘倩的脸，虽然有点红晕，还是那般俏丽的可人。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我不会答应你去冒险的。”雷乐拒绝道。

“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拜托你照顾他，难道就这么困难吗！”刘森质问道。

“昨天在舞厅的时候就有人盯着我，所以我跟她不得不说着违心的话，做着违心的事。致使至终，我对你妹妹只有好感，没有爱情。不是你刘老板开的价不吸引我，而是我雷乐命薄，无福消受这一切。”

站在门口的刘昱推门进到房间，刘森一惊，雷乐不忙地走过去，拉着他到跟前。刘倩翻了个身，继续甜甜的睡着。

“什么时候来的。”刘森问道。

“刘老板，与其你想把妹妹交给我保护，不如交给他。他跟了你这么多年，也暗恋了她这么多年。他比我更了解她，不比我对她的喜欢少。”

“臭小子，你当大小姐是什么！你不要就随手塞给别人。”刘昱瞪着雷乐说道。

“少给我装蒜，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雷乐从刘昱的身上的西装兜里翻出一个皮夹子，里面一张刘倩念书时的照片，刘森拿过手里看。“从一开始你跟着刘老板就是为了接近她，根本不是诚心诚意的加入刘家。”

“刘昱你！”

“本来不想戳穿这层窗户纸，但是今天，我不得不实话实说了。”雷乐指着刘昱的心说：“我知道你把她当成是你生命中的全部，而我却不能把她当成我生命中的全部那样来对待。不是她不够好，只是我没那种福气。走在无间游荡的人，随时都会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她跟着我，注定会担惊受怕一辈子。所以我希望你会给她幸福，带她离开虎门。”

刘森一把抓住刘昱的衣领：“我不管你接近我是什么目的，从现在起，你可以搬出刘公馆了。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刘昱站在门边，雷乐劝道：“刘老板？”

“别说了，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给我指手画脚。趁我还当你是自己人，你最好给我闭嘴，好好考虑我说的话。”刘森固执道。

刘昱松脱领口的领带，闷闷地走出房间。

甜甜睡下的刘倩睁开眼，眼角的泪瞬间滑落。刘森惊讶的看着她，雷乐正回身，四目相视。

“谢谢你们替我着想，可我不是小孩子，我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不必把我当成负担一样推来推去。”

“妹妹。”刘森正要解释，雷乐把手放在他肩膀上，他会意地离开。

坐到床边，雷乐随手拿起柜子上的醒酒茶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刘倩嘴边。

“多少喝点，这可是你哥亲自下厨为你煮的。”

“这里没有别人，想说什么直说无妨，我能承受的住。”刘倩冷冷地说道。

“照顾好自己。”雷乐放下手里的醒酒茶到柜子上，起身背对她，顿了顿。

刘倩伸手打翻柜子上的醒酒茶，掀开丝被，赤着脚下地推他出去。关上门，她便瘫坐在了地上，背倚着房门潸然泪下。

雷乐擎手敲了敲房门。

“你走啊！”刘倩哭道。

雷乐又擎手敲了敲房门。

“叫你走，为什么不走。”刘倩起身推门，雷乐一脸无奈的拽着衣角。

“再见。”

“死雷乐、臭雷乐！哼！”雷乐走远，刘倩彻底地关上门。

遗落在床边的一个信封让在气头上的刘倩关注，走过去拾起。看了看，走去窗前撩开窗帘向大门口张望。雷乐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对身旁相送的刘森板着脸站在花园里说着什么。

拆开信封，信纸上的字迹有些潦草，仔细去读还是勉强看得清楚上面写的字。坐在床边，展开信：“对不起，请原谅我用这样的方式拒绝你。本来这些话是说不出口的，但是我能在虎门的时间不多了。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吗？我是一个走在无间游荡的人，随时都会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所以，谈感情，是我万万不能触碰的底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