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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乱心与忘尘[1/1页]
第二日清晨，李念慢慢睁开眼睛，头因为疼的习惯了，连宿醉也不觉得更难受多少，李念心底吐了吐舌头，这头疼的也有些好处！
外面有交谈的声音，正准备走出，见到桌子上镇尺下面压着封信件。.org拿起来坐回床边，门外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进来。
“长卿，李念中的到底是什么蛊？”
昨日怕李念不舒服，就先让长卿去看着玉儿，萧穆源亲自给李念擦了身子。今日一大早，就赶忙跑去药铺将还在睡梦中的长卿拍醒，重新回来给李念诊治。
“这蛊名为‘乱心’，被中蛊之人只要思绪一动，就会头痛欲裂，原来是苗疆的一种刑罚用的蛊。”
萧穆源听到“刑罚”两字，心猛的一沉，眼睛瞪着长卿，通红的欲裂。
“别急，听我说。”长卿赶紧稳住萧穆源，接着解释：“因为伤口极小又掩在头发之中不易发现，这蛊是用在苗疆大户人家之中惩罚妻妾的，不大会传出来。”
“那李念这是……”萧穆源扯住长卿的袖子，问道。
“后来有个医者从苗疆将这种蛊带到中原，又研制出了一种药叫‘忘尘’，两相结合可以医治臆症。”
看着萧穆源询问的眼神，长卿接着说：“先服了忘尘忘记过往，再用蛊压制住以防长久之后药性下降，如此，人便能忘怀过去，重新开始。”
“忘记过去？全部，都会忘记？太霸道了吧？”萧穆源眼神中满是对李念的挂怀。
“不得已的办法，而且这蛊在中原也难得，我听说过得也仅有三次，要么是养父母不愿孩子记起前仇旧恨，要么就是年轻的男男女女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寻死觅活的不如忘记过去。”长卿说着，摇头叹了叹：“李公子的情况确实奇怪了些，像是有人想让他忘记什么，却没有用足忘尘的药量，听少爷的意思，他像是忘得不彻底，记忆因为蛊的缘故混乱了。”
“乱心，忘尘……”萧穆源念着，想着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人对李念做这些事：“为什么种了乱心却没用足忘尘？”
“因为另外半瓶忘尘让我倒掉了。”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穆源赶紧转头，李念竟然没有敷上假面！
俊美的面庞微微扬起，两眼注视着萧穆源。面色发白，脸上少有血色，眼睛里看不出是冷漠还是未醒，月白长衫稳妥的垂着，仿佛面前这人是不小心落入凡尘的仙人，风一吹，就要离开似的。
“长卿？”转头看向另外一人，神情中露出几分讶异。
长卿看到从门中走出的李念，震惊更甚于萧穆源：“墨兰，你，没死？”
李念轻笑一下，摇摇头，抬手拦住神色激动冲到他面前的长卿，转头冲着萧穆源说道：“玉儿呢？带我去见玉儿。”
萧穆源看着李念的神情有些不善，玉儿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跟李念细说，怎么办？
“萧少爷，麻烦了！”李念并没有给萧穆源犹豫的时间，直直盯着他的双眼，用词甚是恭敬，但语气绝对是冰冷到极点。
萧穆源不知如何回应，眼神不自主的看向玉儿睡着的房间。
李念若是真的有心读人心思，一点点情绪的微动都能让他抓住。如今，看到萧穆源的神色，也不用再去理会本人，直接迈步过去，萧穆源还没来得及拦住，就见李念一把推开了玉儿的房门。
“玉儿！”
一声惊叫，萧穆源和长卿赶忙冲到玉儿的房里，就见李念双手战栗着抱着玉儿，听见两人进门，转头怒视。
长卿心道不好，对于他来讲，恐怕需要先号脉才能知道玉儿中的是什么毒药，可是对于神医墨兰，一眼足够！
“好！你真好！”
李念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纸，正是今早桌子上看到的那张，亦是，昨晚萧穆源放在屋里忘记取回的那张。
“萧少爷，辛苦你把我们兄弟查的这么清楚！”
李念将信纸扔在萧穆源身上，萧穆源下意识的接住，瞬间变了脸色。
昨日本想看一看，结果被李念中蛊的事情乱了头脑，用镇尺将从醉翁亭探来的信件压在桌子上忘记收回了。
“李念，我不是……”
“我就是墨兰，萧少爷不用再费心试探了。”
李念声音冷冷的。前几日在宋家经历一场乱事，李念这才明白了自己的心。他永远无法对这些事情置身事外，宅子里老人的病他要治，卫城的毒源他要去看看，能帮一百个人，他绝不甘心只帮九十九个，如此，怎能选择避世？自己虽然清净了，但有多少人会因为他的胆怯和退缩而丧命？
何况，“墨兰”还有未做之事，当年初出江湖犯下的错误，不该逃避。
而萧穆源，李念打算与之坦诚相对。若是假意，与其被迫接招，不如主动出击。若是真情，那真的是好运了。
可没想到，没想到，才下定决心，又让他见到了中毒的玉儿！
“萧三少爷忘记曾经答应过的？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你想如何都可以，你想问什么，想得到什么，都向我来要，只求你不要伤害玉儿！”
李念轻笑着，自己下定了决心抛却了尊严与萧穆源如此说，他还是不能放过弟弟。
转回身子抱起玉儿，李念冲着萧穆源哈哈笑了两声，泪水积在眼角。果然，果然他就是个错误，熟识的人永远都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十一岁那年的记忆很不清晰，之前的那段仿佛中间戛然而止。再有的印象就是不知为何师父在他身上种下了蛊，因为年幼，根本没来得及反抗，蛊虫已经深入头脑。接下来就是那瓶忘尘，李念忍着啃噬般的疼痛，瞒过师父只饮下了一半。他不愿意自己无知无觉的活着，不管过往是苦是痛，总该是亲自活过的日子。就是这一点点执念，让他的记忆没有完全丧失。
偏头看向后面站着的长卿，李念又是一声苦笑：“长卿，我没死，不知你作何感想？”
李念与长卿，机缘巧合而相识，两人合力救过患者，因为敬佩李念的医术，长卿甚至抛下了自己的铺子跟着他半年。李念从来不觉得医术这种东西应该唯我独尊，能多一个医者，就能少数十名患者，毫不吝啬，倾囊相授，两人同为郎中引为知己，那也是江湖时一段惬意的日子。
初见长卿，李念升起的是浓浓的怀念与愧疚。怀念两人相识的日子，共同研讨过的夜晚。而愧疚则是自己诈死之事。
可现在，见到了中毒的玉儿，而这种毒，只有“神医墨兰”能解。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刚好长卿就是其中之一。
李念心想，原来两人早已勾结，就为了试探他的身份，而后取得什么东西吧？长卿，你也同为治病救人的郎中，我们相识半年，你还不了解我吗？若是你想知道什么用药的熬法秘方，直接与我说了便是，我怎么会不知无不言？
长卿不知道墨兰与萧穆源二人之间有何纠缠，只是看着墨兰注视他时那种绝望的眼神，心里也涌起一阵疼痛。
“李念……莫澜！”萧穆源看着李念越发沉寂的面容，上前打算抱住他，却被李念偏身错过。一声声冷笑直接击打在萧穆源的心头，如冰，刺骨。
李念完全与莫澜重合为一人，萧穆源的心翻涌万变，那人却再不容他近身。
李念突然晃动一下，头又有些发昏，看着在眼前有些模糊不清的萧穆源，轻笑一声，沉声说道：“小燕儿跟我同是孤儿，是我从小护着的妹妹，她又怎么招惹萧总你了？”
头脑中那些影像再次闪现，亦真亦假，话语不受控制的从李念口中溢出，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那些事情，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在做梦？怎么其中一张面孔与面前的萧穆源如此的相似？为什么这些不明所以的话语会从他的口中讲出？小燕儿是谁？妹妹？萧总……又是谁？面前的萧穆源，怎么仿佛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小燕儿？这个名字一出口，萧穆源本是想要抱住李念的双臂一滞，过往的记忆翻涌而来，手开始发颤，僵直的缩回来，不敢再上前触碰李念。是的，不管这一世李念是否误解了他，上一世的他，是不可能被原谅的！